钱皇后沉眸,半晌无语。认真思忖一番,她神色定定的握拳:
“伺候本宫更衣,本宫要去勤明殿面见皇上!”
……
西厂
明澜听了细作的汇报,震惊不小。将人遣走后,他独自留在正厅,负手阔步,徘徊几度。
情报所述,几日前嫣晚提过的“裴如是”确有其人。此人原任皇宫司膳房五品掌膳,与少年时期的冷青堂有过情愫纠葛,却因年长于他,后未能与之结为对食。未及放归,她便被孝皇帝赐予了当时的国公爷郑冉为妾。此往事说起来,已有十几年之久了。
郑冉,大羿国封疆大吏,先帝当朝临政年代,因其战无不胜,功绩显赫,年纪轻轻就被赐异姓王之封号。
明澜本是对郑国公之事迹不感兴趣,然将数日前安宏反馈的消息,以及贡院掌事的口供拼接起来,他竟获得了出奇惊人的线索。
十七年前,孝皇帝将冷青堂的相好裴掌膳赐婚与郑国公。
十一年前冬雪之夜,又是郑国公府遭灭门血洗。全家老小,主仆几百口性命,一夜之间就都没了。
郑公原有两子一女。嫡出之长子离奇病故多年,次子于灭门惨案发生几年前已下落不明。膝下唯有一女名唤宛若,正是裴如是所生。
若果按贡院顾掌事所言之思路顺下去,十一年前,痼疾缠身的五岁娇女顾云汐入贡院,该是郑氏被灭族以后的事了!
明澜凭空视线虚无,频频勾动葱白的五指细作掐算。
想那小云官儿今年也有十六了,如果退到十一年,当时的年纪也与郑国公亡女宛若的岁数,完全吻合。
骤然间,脑中火石电闪狂烈迸射。
明澜被自己的大胆猜测吓到脊背抽凉,全身汗毛全部竖起来了。
他清楚,冷青堂可不是个好管闲事的主儿。幽筑贡院选人严苛,如何就能随意进得一名病弱女呢?
明澜眸色暗沉,不觉有些嘬牙。凭直觉,他越发感到顾云汐的身份存在很大疑团。倘是得以破解这重疑团,便可直接打垮冷青堂!
顾云汐究竟是谁?该从何处下手继续细查她的身份?眼下倒让他犯了难……
晨光熹微,光线细细碎碎落于人面之上。在眉心眼角处,隐隐泛射出微凉的气息。
遵督主指示,她今日要与程万里到京城以南的十里街上寻一风月场所“万花楼”。那处有个著名花魁,艺名叫做“傅丹青”的女子。
相传此女不仅能歌善舞,更做得一手好字画,故而引得京城世家子弟、外省贾枭如云慕名而至。不惜挥撒重金,只求傅姑娘弹奏一曲,或是即兴的一副墨宝。
而此女天生心性清远桀骜,每幅字画必是十两黄金,不多取也绝不少收。因此,便有了“傅十两”之雅号。
顾云汐一大早起来,便与程万里、晴儿踏马赶往十里街去。
晴儿的屁股刚沾马背,就喋喋不休起来,神色不爽的抱怨着:
“切!我当督主将咱们支去了什么好地方,敢情竟是青楼楚馆!要是压根没见过人,咱们爷又如何知道,那傅丹青品貌绝佳、才艺上乘的?”
嫣晚之事让晴儿至今心存余悸。只要涉及顾云汐之外的女子,她都会异常敏感起来,处处设防。
顾云汐却不爱听,边策马边瞥丫鬟一眼,皱眉凛声道:
“晴儿,说什么呢你!”
她倒是对督主深信不疑。尤其昨夜,两人凑到一处,享过不算深入却是极难启齿的事后,她像是一夜间品尝到爱情真正的美好与甜蜜。此时此刻,人也变得更加坚信,她爱督主,督主对她也是爱得执着而专注。
程万里看看她俩,不好意思的咧嘴笑起来:
“有东厂那些个稽查精英在,想要获得一点信息,还需劳烦督主大驾,亲自去访青楼不成?晴儿,你想多了。”
“哼!”
晴儿噘嘴,满脸不悦的扬起马鞭,一跃超过他与顾云汐,先行向十里街赶。
行不多时,后面就有一队人马尾随过来。
彼此虽是都换了便装,久来与西厂一伙过招,凭借其横眉立目、面目张扬的劲头,程万里与顾云汐就能够猜到他们是西厂缇骑。
顾云汐觉得,全京城画馆一夜闭户之事与西厂必有脱不开的关系。眼下他们又来缠,那自己此行之去处,决不能被他们轻易截获到。
程万里与顾云汐对视一下,突然扯嗓高呼:
“云官儿,我先行一步,你我如兰馆见”
随即挥鞭,靴子狠狠一蹬马腹。马蹄飞踏黄土,绝尘而去。
身后,几名西厂番子从缇骑队列里分出来,沿途去追程万里了。
顾云汐知道,刚刚千户那话故意为混淆西厂视听,自己并不当真。
快跑一气撵上了晴儿,与她说明事情原委,晴儿依计在马上大喊:
“公子,你我北麓庵见”
接着打马,顺右侧岔路一口气跑下去了,马后又跟了几名西厂缇骑。
顾云汐即刻催马快跑,一面回头去看。
马后依旧跟了五、六西厂番子,眼下独剩了自己,又该如何做,才可彻底甩掉他们?
已然抵达十里街的地界,为不暴露真实目的地,顾云汐故意放缓马速,在街上漫无目标的溜达。
随即,她出其不意的催马疾行,妄图甩掉后面的“尾巴”。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