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凛逼问居高临下传来,
顾云瑾低头抽泣,两条弯眉隐隐挑动,似隐着万般的不甘。
“怎么,你是不愿喽?”
冷青堂蓦地瞪大了凤目,声音阴鸷高挑。
“不会、不会,云瑾自是愿意!”
一旁的顾妈妈早已哭花了妆容,既被督主的面色吓得不轻,又心疼自己一手带大的顾云瑾受到责难。只得一壁替她说好话,一壁用手指轻敲她的后背,不做声的示意,当务之急便是识相啊!
顾云瑾兀然止住悲泣,瞪圆的两眼直勾勾瞅着地面,隐忍恨意深提了口气扑到顾云汐脚下,声嘶力竭的叫嚷:
“干娘,好干娘!女儿不懂事,您别和女儿一般见识,快和干爹说句好话吧!放过我,放过我吧!女儿再不敢对干娘不敬了”
顾云汐惊慌失措的倒退了两步,低头正要将目光投到她身上,小手忽被督主捉住。
冷青堂凛色看看左右,淡然吩咐左右:
“顾云瑾为下不敬,忤逆干娘。来人,拖下去,即刻杖毙!”
顾云汐愕然:
“督主,她已经认错了……”
“认错归认错,该罚、自然还要罚!”
冷青堂挑眉,神情乖戾。
顾云瑾眼白上翻,即刻昏在顾妈妈怀中,仍被两个小太监从老婆子揽护下抢了去,生拉硬拽往外面拖。
顾妈妈坐在地上,放声嚎啕。其他人更是吓得跪在地上,大气不敢深喘。
顾云汐茫然失措的看着眼前的种种,突然跪身,颔首向冷青堂恳请:
“督主息怒,念云瑾年幼,望对其从轻发落,只当是为云汐积福。”
冷青堂深深看了她一刻,改口对候着的小太监道:
“将顾云瑾拖至外院赤体鞭笞三十,吩咐贡院一众前往观邢!
不屑的目光随即瞥向顾妈妈,冷声道:
“顾云瑾虽是年幼却心肠歹毒,不适合入宫奉职,还是一辈子烂在贡院里头,做她的皇妃梦好”
顾妈妈当然清楚督主的话意。轻易的一句,就将顾云瑾入宫资格撤掉了,这无异于判了她的生死!
一时间,顾妈妈看到眼前金星无数,惊吓过度背过气去。
顾云汐起立时,垂目看到绿凝那几个跪地的姑娘正悄悄的抬眼盯向她。
目光对接的刹那,顾云汐只觉她们射过来的眼神麻木而冰冷,重重叠叠的好像惊涛骇浪,又如利剑,将她的身子戳得千疮百孔!
心房桀桀颤抖,她刻意想要躲开那些眼神,却发现它们如影随形,让她避无可避。
这时,督主拉她出屋。
雪还没停,白色的冰花闪着光,从凝重深远的苍穹深处洋洋洒洒落下来。
廊下,小太监为督主、顾云汐披上大氅。冷青堂一手撑起油伞,一手笼住顾云汐的肩膀,与她在伞下同行。
哭天抢地的嚎叫夹着脆利的皮鞭声从前院某处传过来,听得顾云汐身子桀桀颤栗。
冷青堂的手在她肩上轻拍,和颜细语安慰道:
“别怕,没事。你的痼症才见好转,并不适宜过去观邢,我们直接回提督府去。”
边走边说,他那直视前方的眼光丝毫没有察觉到她一半红肿一半苍白的小脸上写尽了苦闷复杂的表情。
督主的大手,格外暖。他对她倾注的柔情,她不止一次的体会到……
他,最是护她
未出里院,顾云汐便顿住步伐。
冷青
堂随即停身,诧异的看向她。
“怎么了丫头?”
“督主,我们……我们不要这样了……”
“……”
顾云汐侧身,缓缓与督主拉开距离,忧郁的抬头。
“督主……我们、我们不该像以前那样……”
冷青堂一愣,垂目怔怔看她半晌,才用充满讨好的语气道:
“丫头,有些人天生便是狗嘴吐不出象牙。顾云瑾说的混账话根本不值得你反复探究!你若不满意,方才我想让她永远闭嘴时,你为何又要阻止!”
“因为……她说的、说的……并非是些混账话。我确实是在贡院里面……被您、被您看着长大的姑娘……”
“……”
冷青堂骤然眉头深蹙,俊脸上的厉色越发明显,似乎像被逼得忍无可忍,逼到再无退路,陡然沉声喝道:
“那又如何!本督喜欢你”
“我、督主……我……不喜欢那样……”她幽怨的看他,颤声说完,心房好像瞬间被撕裂开来,疼痛弥漫。
“……”
撑伞的大手徒然失了劲,掌中的油伞徐徐降下去,落到积雪上滚出半个弧度。
“丫头,你究竟想我怎样?”
他紧盯她不放,疑问之声 暗哑无措。
“……两相放过,可好……?”
她终于迎合上他的目光,苍茫的小脸隔着纷纷扬扬的白雪,有些让他看不清神色。
冷青堂的内心莫名饮痛,持续不爽的感觉磨得他干张嘴抖动几下,竟接不上一句话。
两相放过
眼中是他无时无刻不捧在手里暖着、放在心上疼着的小人儿。如今,她居然决决绝站在他的面前,和他说什么,两相放过?
只这一刻,如若被寒风贯穿,他的心凉透了,千言万语完全堵在了喉咙里,再难表达
一团团白气从冷青堂半开无语的口中吞吐出来。好一会儿,他才有所指代的颤声问:
“你、其实在意……对吗?”
“我在意!”
她急急回答,表情笃定,甚至没来及深究,自己的“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