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熙乐快步而入,她鬓发蓬松,面上还沾了些许风尘,一双眸子倒是熠熠明亮,神情之间也不见多少仓皇,行礼毕,率先说:“娘娘放心,行宫那边一切如常。”
“那你怎么过来了?”云风篁打量着她,发现裙角也有些不起眼的污渍,微微挑眉,“还弄成这个样子?”
熙乐含笑说道:“婢子自从上次万年县没能伺候您起,就一直寻机学习骑术。这不,这两日借着娘娘的名头,在后山弄了匹驽马练着,攒了些心得。今儿个过来,就斗胆自己骑马了,只是还不很娴熟,只能在官道上跑跑。”
“你有心了!”云风篁对近侍的上进非常满意,她如今手里头顶用的人还是少,似熙乐这种稳重又沉得住气的本来就是膀臂,这会儿还不用督促就自学骑术,实在是堪为心腹之中的楷模。
欣喜之下就吩咐念萱取了一套自己用的头面上,当场赏给熙乐。
又嗔念萱学着点,“要是你们都跟熙乐一样,本宫可就松快了!”
念萱不是爱掐尖的人,闻言笑着道:“娘娘,婢子一早跟着您会得骑马,都不用再学的。”
如此说了几句话,熙乐谢了赏,又自谦了一番,才道明亲自过来的用意:“行宫那边这两日没什么变化,就是太皇太后因着慈母皇太后的寿辰,赏了六宫一些衣料首饰的,约莫是到时候大办宴席,怕今年才进宫的宫嫔们不好打扮。”
主要今年事情太多了,一下子充实宫闱了那许多人,皇帝又正好初步夺权成功,忙的跟什么似的,压根睡不过来如今宫里头好些都还是采女的位份,那就是没侍寝过的,份例低,没陪嫁,连套完整的首饰都凑不出来,衣裙还是进宫那会儿参加采选遴选的几套……这样子去给慈母皇太后的寿宴做壁花,不是丢皇家的脸面么?
太皇太后这会儿发下赏赐也是应有之义,熙乐就专门将云风篁的那份送过来:“原本这事儿让其他人来跟您说声也就是了,但婢子想着,您也没正式做过妃位的礼服呢。太皇太后这回赏您的料子却是正好,不如就做起来?只是婢子也没经手过这事儿,故此得当面请示一下您的想法,回头也好同尚服局那边说。”
国朝承袭前朝后宫的规矩,妃子的礼服分两等:用于受册、从蚕、大典的花钗翟衣,以及用于不那么紧要的正式场合的钿钗礼衣。
太后寿辰,钿钗礼衣也就成了可云风篁是宫廷异类,不同于顾箴等初入宫闱既是高位的贵女,入宫前尚服局就将一应礼服以及配套的首饰备下了;也不同于低阶宫嫔一步步晋升上去,有足够的时间攒装备。
再加上她晋妃位的时间,正好前朝后宫事情不断,皇后给忘了,尚服局没得吩咐也没想起来。
一来二去的,弄的堂堂懋婕妤竟然至今礼服都没一件。
这会儿被熙乐提醒,就是肃然:“你说的是,要不是你来提醒,本宫怕不要穿常服去贺慈母皇太后。”
于是两人开始商议礼衣的制作,这个料子本来是尚服局那边出,那么就是中规中矩。若果妃子讲究,要拿自己的料子去做,也不是不可以。而且礼服虽然有着规制,不容逾越,但也有些可以转圜的余地,供妃嫔自己发挥。
主仆俩讨论了个把时辰,总算敲定了此事,云风篁就让念萱出去取些吃食来,道是饿了。
念萱走后,再将余人打发出去,方皱眉问:“单只这么件事儿也用不着你亲自来……到底怎么了?”
“……是世子那边传的话。”熙乐露出一抹无奈之色,小声道,“之前娘娘不是吩咐了,私下里还是跟世子那边联络着?所以婢子不好违抗,只能仓促寻个理由过来。”
毕竟云风篁虽然挖了公襄霄的墙角,还是想继续用着公襄霄手
里的皇城司的;而对于熙乐来说,虽然她背叛了前主人,但还是希望前主人越晚知道越好、最好到死都不晓得的……
因此两人心照不宣的,都没暴露熙乐如今真正忠诚的是云风篁的事情。
这么着,接到公襄霄让她赶过来的口信,熙乐也只能跑一趟了。
“陛下明儿个就会去远地狩猎,我记得公襄霄他们都会陪同,山庄这边乃是禁军负责驻守。”云风篁闻言颇为不解,自言自语道,“这时候他让你过来干什么?”
总不能是跟戚九麓照面戚九麓应该没这么想找死之前在宫城之中,在万年县,那都是皇城司的地盘,也还罢了。
但春半山庄,里头都是皇帝跟袁太后的人,外头都是禁军,也就是郑氏的人,在这种地方私会外男,这不是作死么?嗯,之前那封信?
“婢子也不知道。”熙乐也是一脸迷惑,小声问,“要不,婢子等会儿就先回去行宫?”
云风篁思索了一番,自言自语道:“莫非跟瑶宁夫人有关系?嗯,公襄霄同顾氏可有什么瓜葛?”
熙乐尴尬摇头,说她也不知道:“婢子的师傅若是在世兴许会晓得些,但师傅去后,婢子在皇城司那边也是被冷遇了。是后来入了皇后娘娘宫里,才得了世子吩咐。”
“摄政王在宫里的代表是瑶宁夫人同陆婕妤。”云风篁沉吟,“陆婕妤乃摄政王继妃义妹,摄政王幼子的姨妈,跟公襄霄当然是对立的。至于瑶宁夫人……这位的亲爹乃摄政王心腹……”
那么站在公襄霄的立场上,对于婕妤陆其道肯定是欲杀之而后快,但对瑶宁夫人,则应该是尽力拉拢。
毕竟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