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音馆跟醒心堂离的虽然不是特别远,却也不算紧挨着,中间亭台楼阁、山山水水的,来行宫次数少的宫人,怕是都走不过去。”兰舟夜雨阁中,魏横烟摇着团扇,笑呵呵的跟云风篁说,“咱们这位袁才人,同陛下可真是有缘分啊!”
云风篁懒洋洋道:“说不准是人家袁氏姐妹有缘分,合该姐姐妹妹的在宫里头团聚呢?”
“可这样的缘分只怕是孽缘呢。”魏横烟用扇子挡着嘴,嘻嘻一笑,娇声道,“姐姐您如今一心一意照顾伊御婉,足不出户,怕是还不知道:袁才人当天留下来,因着皇后娘娘那边还没叫人收拾出翠茵院,这不是跟悦婕妤一起留在芳音馆,先跟着慈母皇太后么?”
“本来都是袁氏女,还是堂姐妹,多年不见,正好一块儿伺候着太后娘娘,也叙叙家常,多好啊?结果您猜怎么着?”
“这事儿你还跟本宫卖关子?”云风篁拨着面前茶碗里的沫子,悠然说道,“就咱们那位悦婕妤的名头,没进宫的都有所耳闻,她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魏横烟笑着说:“那姐姐这回可是猜错了悦婕妤居然什么都没对那袁才人做!”
云风篁这回倒是真有些意外了:“她居然忍住了?”
“不止忍住了!”魏横烟绘声绘色的说道,“她倒是对自己做了点儿事情:她啊,在院子里的石阶上坐了一晚上,任凭左右跪地苦劝也无动于衷!”
“那慈母皇太后呢?”云风篁呀了一声,“她可是有着身孕的,这不是逼着慈母皇太后亲自去劝么?”
魏横烟道:“慈母皇太后素来对她纵容,接到消息的时候都已经睡下了,硬是撑着病体爬起来。可她却拿簪子抵住咽喉,说太后若是进院子一步,她就直接这么去了!太后哪里舍得?就那么吃着夜露深重,在门外苦苦劝说……最后还是陛下接到消息,从妹妹那儿赶过去,哄了太后娘娘回屋安置!”
云风篁笑着道:“本宫还说这事儿本宫这边一点儿影子都没听说到,怎么你这样清楚呢,合着她也打扰你了!”
“事关慈母皇太后与皇嗣,哪里能说什么打扰?”魏横烟虽然有些小心思,到底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大事上头却不糊涂,闻言正色道,“妹妹也是看陛下走的急,心中担忧,事后才打探了下。万幸慈母皇太后平安无事,而悦婕妤虽然坚持在院子里就那么坐了一晚上,许是身子骨儿健壮罢,次日也是好端端的却没什么大碍。”
“她身子骨儿怕是这宫里头一等一的。”云风篁哂道,“不然你看这宫里头,哪里有第二个人怀着身孕还这般折腾?伊御婉那边,我都是小心了再小心,唯恐有个闪失呢!”
提到伊杏恩,魏横烟难掩羡慕:“姐姐手底下的人模样既好,肚子也争气,不像妹妹,宫里人说起来也很有几个,前前后后服侍陛下有几次了,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你既然叫我姐姐,咱们又是同一批入宫的,我也跟你说几句体己话。”云风篁如今近侍都换上了心腹,这会儿在自己地盘上说话也就随意多了,道,“我是自己生不了了,故此想方设法的推荐宫里人承宠,如此生下皇嗣也是搁在我名下,将来年老色衰,好歹有个依靠。可你又不是我,何必指望宫里人,自己生个亲生的不好吗?”
魏横烟其实也是这么想的,闻言羞涩道:“只是陛下去妹妹那儿的次数也不是很多,如今又来一个袁才人……妹妹听说,那袁才人虽然是悦婕妤的亲堂妹,为人性情却跟悦婕妤全然不似,却是极温柔体贴的一个人。”
一个是嫡出女,一个是庶出;一个亲爹
是家主兼伯爵,打小定了藩王为未婚妻,太妃姑姑亲自教养,一个要不是这会儿进了宫,外头都不知道袁氏有这么个女孩子……这性情能一样那才怪了。
云风篁心中微哂,说道:“这袁才人怎么回事,底下宫嫔或者还稀里糊涂,咱们做妃子的,谁心里没数?八成是悦婕妤越发的不像样子,兴宁伯府心中担忧,故而走慈母皇太后的路子,塞了个懂事的进来,代她伺候慈母皇太后,以免慈母皇太后因悦婕妤而远了娘家罢了。”
“而陛下肯答应,无非看慈母皇太后面子。”
“你看着吧,陛下约莫也就是这么几日给慈母皇太后做脸,会召幸她个几次。回过头来,会不会去翠茵院还是个问题呢!”
魏横烟今儿个过来就是想打听消息的,毕竟云风篁自从去芳音馆脱簪请罪后,传闻袁太后很欣赏她的知错能改这袁氏相关的事情,想必懋昭仪也比旁人更了解些。
此刻闻言露出欣喜之色,道:“当真?”
“不信你看着就是。”云风篁轻笑道,“慈母皇太后是真心疼陛下,怎么可能为了个兴宁伯府,逼着陛下总是去袁苁娘那儿?再说悦婕妤再怎么胡闹,总归有着身孕,太把她气急了,危及皇嗣怎么办?当然,若是这位袁才人自己有本事,笼络得陛下在翠茵院流连忘返,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其实应该不可能。
这倒不是云风篁看不起那袁苁娘的魅力,毕竟她到现在都没见过袁才人呢,就听说是个温驯美貌的女孩子,看起来十分的乖巧,是那种做长辈的一看就会先入为主有好感的至于实际上怎么样,她哪里晓得?
只是站在淳嘉帝的立场上,他在之前的八年里偏袒袁楝娘,已经树立了一个念及旧情一往情深的形象。
这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