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怎么可能只为了一件事呢?”云风篁柔声说道,“妾身这般汲汲营营,自然是既为了自己的地位权势,更为了能够一直陪伴陛下左右啊!”
淳嘉默然了会儿,叹道:“贤妃你果然是贤妃啊,该骗朕的时候,怎么就不骗了呢?”
“妾身若不是贤妃而是一介无权无势的宫嫔,只怕陛下上个朝回来,就看不到妾身了。”云风篁缓声反问,“所以,在这宫里,妾身怎么敢放弃权势地位?”
之前的吴嫔那些,不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要么有家世,要么自己有本事,否则凭什么朝皇帝跟前凑还安然无恙?
“……”淳嘉沉吟片刻,轻叹一声,没再继续这话题,只道,“过两日命妇入内觐见,纪氏是没人来了,到时候庆慈宫那边,你代朕去请个安,安抚一下太皇太后罢。”
云风篁寻思着他这是有什么用心,低头道:“是。”
然后皇帝也没再说什么,只跟以往一样,陪她用了膳,一道入内安置。
这晚因着云风篁小日子来了就没温存,入睡时淳嘉想起来,就问她:“如今还难受么?”
“这都好些个月下来,早就习惯了。”云风篁怔忪了下才会过意来,不在意的说道,“陛下放心罢,妾身保准不会吵醒了您。不然,妾身让人召伊氏她们来伺候您?”
淳嘉就有点不高兴:“朕不是那个意思。”
“太医开的药很有效果。”云风篁其实也知道他只是关心自己,但习惯了假惺惺的大度下,此刻被皇帝说了,方才敛了虚伪的宽容贤惠,正色说道,“故此比从前好了很多,小腹也不那么凉了……虽然还是不大舒服,但已经可以忍受。”
其实宫闱里的默契,天癸来了慢说留宿天子,一般都不到天子跟前的,怕过了晦气。
但淳嘉没有在这种时候避着她的意思,云风篁就更不会委屈自己了。
“那就好。”淳嘉目光在她小腹处落了落,颔首道,“继续调养着,再过些日子兴许就不难受了。”
云风篁听出他话中未尽之意,似乎对自己生儿育女还存着希望,微微挑眉:“其实现在就很好了,太医说妾身毕竟受寒的厉害,想恢复如常怕是不太可能。左右些许难受,妾身也能够忍耐。”
“太医力求稳妥,没有十足把握不敢讲出来的。”淳嘉摇头道,“他们的话,参谋一二就好,却也毋须太过相信。你尚且年少,从前底子想来也不错,否则怎么练得了那一身精熟水性?慢慢儿来,哪有好不了的道理?”
他沉吟了下,索性将话挑开了说,“虽然你膝下已经有了一双儿女,但且不说穰儿是记在淑妃名下的,算不得你正经儿子。就是昭庆,毕竟不是你亲生。你既然想要亲自为朕延续子嗣,却也不能总是这样悲观失望,到时候郁结在心,岂不是好的更慢了?”
“你这才十六岁罢了,朕听闻坊间妇人,有坐四望五还能妊娠生子的,这二三十年的好生将养,怎么可能恢复不得?”
“……就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云风篁暗道亲自给你延续子嗣的这事儿还是缓缓罢,虽然她这会儿怀孕已经不怎么要担心由于无法侍寝宠爱见衰了,但劝魏横烟放宽了心归劝魏横烟,真正轮到自己头上,她可也怕赶着难产或者被难产的。
所以还是再等等,等她在宫闱里的根基扎实了,哪怕怀孕生产坐月子,也没人能够趁虚而入,再考虑这事儿不迟。
心里这么计较着,她娴熟的流露出怅然之色来,道,“故此没有确定之前,妾身哪里敢想那么多?不过先照着小日子里的不适来调养罢。”
拿生养之事卖惨云风篁是做的很熟络了,然而淳嘉还就吃这套,伸手揽过她肩,柔声安慰了好一番,这才躺下。
这让云风篁难得有点儿愧疚,所以特别郑重的警告自己在这方面千万不要露馅……
为免淳嘉精明,察觉到蛛丝马迹,她赶快关心回去,好转开他注意力:“陛下也别尽给妾身想了,您在前朝也要保重御体才是。”
“怎么忽然想起来说这话了?”她向来心疼自己比较多,对着淳嘉虽然也不是没讲过甜言蜜语,但都是带着揶揄的意味,难得这么正色,淳嘉都有点受宠若惊了,“朕一向身强体壮,却毋须你操心。”
云风篁说道:“能不操心么?妾身这儿再怎么着,没了您,那就什么都不是。”
这话说的淳嘉微微而笑,道:“朕这样重要?”
“天子都不重要,这天底下还有人重要么?”云风篁朝他怀里钻了钻,懒洋洋说道,“摄政王狼子野心又后继无人,说不准就要狗急跳墙。”
“……朕知道。”淳嘉看着帐顶,他刚刚其实想问的是,朕对你这样重要?
是基于权势地位呢还是基于朕之本身?
正微微出神,忽听云风篁语气慵懒道:“陛下这两日在燕鸿宫,昭媛想必十分高兴?”
“……还不是你把朕推过去的,怎么?现在又想来跟朕兴师问罪?”
“是,妾身对不住陛下,给您赔罪了成么?妾身其实就是好奇扶阳王府做的桂花糕什么味儿,连陛下都念念不忘?妾身记得您不爱糕点那些的。”
淳嘉被提醒,哂道:“你把朕从燕鸿宫抢了过来不说,连昭媛的桂花糕也要抢,这也太欺负人家了点。”
云风篁道:“妾身随口说说而已。”
“其他事儿你说随口说说朕还会相信,这一件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