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九麓年十八,与公襄霄同岁,剑眉星眸,形容英伟,略显消瘦的面庞棱角分明。许是北地多健儿的缘故,比公襄霄足足高了半个头,生的高大健硕,虽然作文士打扮,却难掩昂藏。
他进门后作揖为礼,见公襄霄摆手,便干脆的撩袍入座。
才坐下,就轻笑一声,道:“如何?世子不提她姐姐的事儿,她没答应见我罢?”
“岂止是不想见你。”公襄霄面色古怪,说道,“她甚至还建议本世子杀了你!”
说了这话端起茶碗吹着浮沫,等着看这人黯然神伤。
然而戚九麓毫不意外,说道:“她就是这性.子,这也是去传话的是世子您,换了我自己当面,怕是直接拿刀砍过来了。”
“……”公襄霄捧着茶碗,一时无语,很想问他这般凶悍的女子,如今又已经入了宫闱,纵然很有几分美色,可你在桑梓是大族宗子,来帝京也是一番畅谈就让摄政王亲自安排入住来萃苑的少年俊杰,还怕找不到差不多甚至更好的么?
噢戚九麓是带了妻子来帝京的,公襄霄虽然没有亲自见过那晁氏,但也听底下人偶尔谈及,说娴雅淑美,不比帝京贵女差什么。
这人怕不是有什么毛病哦……
不过想想这戚九麓是自己好容易招揽到的人才,且不说背后的戚氏家财万贯又在北地人脉颇广,单是戚九麓本身,文才武略都十分出色,外家一再叮嘱说是能够给自己做左膀右臂的人物,千万以礼相待,不可错过……算了据说人才都会有点与众不同的怪癖,还是不要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地方指手画脚的好。
而且再想想宫里那位皇帝族兄对袁氏毫无原则的偏爱……嗯,可能青梅竹马就是不一样?
公襄霄暗自庆幸自己没什么指腹为婚还一块儿长大的未婚妻,他可不想跟这两位一样,被个女子吃的死死的。
“那你还要去见她?”公襄霄寻思了一回,就不解道,“今日云贵人不知就里,好歹没带什么兵刃,若下回见面,她万一当真带着把刀什么……”
戚九麓安然说道:“我自幼弓马娴熟,她虽然也跟着家中父兄学过几手,究竟男女气力有别,再者爱惜肌肤,不肯太过苦练,是以只是些花拳绣腿,伤不得我,还请世子放心!”
所以你自幼练的弓马娴熟,就是方便你这曾经的未婚妻拿刀砍你时自保?
你就没想过你其实可以换个不会拿刀砍你的未婚妻?
公襄霄默默喝茶掩饰自己的心潮起伏,生而为扶阳王一脉庶子的公襄霁稀里糊涂做了皇帝;眼前这个身份固然没有自己尊贵却好歹也是一族宗子,还是没人能威胁到他地位的那种,凭什么自己身为摄政王府元配嫡长子,却过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难道是因为自己不惧内也不打算以后惧内?
想到此处,他不禁哑然失笑,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忧烦太过,都有点急病乱投医的意思了。
定了定神说起正事:“云贵人说她建议悦婕妤招揽零山先生是为本世子考虑。”
“她这是在胡扯。”戚九麓立刻摇头,“想是世子之前的杀鸡儆猴让她心中惊惧,故而想通过零山先生之事,给世子造成一定压力来试探……毕竟她如今在宫中根基不深,虽然投靠了皇后,可日子尚浅,难得信任,能够动用的人力物力财力都非常有限,故此趁机假公济私,算计世子。”
公襄霄“嗯”了一声,感慨道:“本世子都有点看不清楚你对云贵人到底是爱是恨了……”
要说恨吧,新婚燕尔就带着妻子远来帝京,心心念念的就是再见曾经的未婚妻一面。冲着这份跋涉千里的辛苦,你都没法否认他对云风篁绝对感情深厚。
要说爱……这会儿卖起人家来也不带手软的……
公襄霄自觉并非蠢笨之人,只是年岁尚少,不曾经历过男女情事,实在理解不了这对曾经
的未婚夫妻如今到底是怎么回事?
唔还有种可能,就是戚九麓故意这么说以取得本世子的信任?
他心里这么想着,就收了神色,道:“那你觉得本世子该如何是好?”
“她这番安排是要通过熙乐告知皇后的,可见就算有着针对世子的用意,却也不会全是假话。”戚九麓缓声说道,“那么就在这几日,纪氏那边应该就会对零山先生动手了。到时候,咱们见机行事就是。说不准,王爷一番苦心筹谋,最后却成全了世子。”
公襄霄迟疑道:“你是说将零山先生拉到本世子这边来?但这……这应该不大容易罢?”
其实他很想说这怎么可能?
虽然零山先生现在就在王府的客院住着,但那是摄政王请来的人,是他异母弟弟公襄震的老师,四位王府主人里,同他反而是最没瓜葛的。
他也不觉得自己拿的出来打动这位的筹码。
慢说跟摄政王比了,就是跟今年才六岁的公襄震比,公襄震好歹有个继妃亲娘在,还有陆氏背后的清平侯府为他站台……而公襄霄除了世子头衔外一无所有。
甚至至今富贵安危都是托庇于王府。
“世子以为零山先生扃牖乡间这许多年,为何选择摄政王?”戚九麓闻言只是笑了笑,反问。
公襄霄道:“想必是因为看好父王。”
虽然是王府世子,但由于陆氏孜孜不倦的离间打压,他这些年跟父王是越来越生疏,所以摄政王府如今有多少势力,他也不是很清楚。
但公襄霄很肯定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