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柔昆初入宫闱就怀了孕,但因着年纪小,旋即小产,后被太医建议缓个两年再侍寝,故此这两年柔昆基本上都是独守空房。
年初的时候日子满了,顾箴将这事儿禀告给淳嘉后,于是重新被编入侍寝的行列。
也不知道这位异族公主是宜子的体质呢还是就有那么巧,这才多久,竟然又有了好消息。
“叫人备份厚礼送过去罢。”云风篁吩咐道,“当初赏桂宴上的人情,虽然是清舒夫人打头,柔昆到底也是出了列的。让底下人看着点,别叫她这一胎有什么岔子。”
她之前跟柔昆关系不怎么样,但也没什么深仇大恨。
接下来只要柔昆不主动招惹她的话,云风篁一点儿也不在意对方生儿育女。
只是……
“贤妃之位虽然空出来了,可柔昆夫人这才怀上,就直接晋为妃位,是不是不太妥当?”云风篁微蹙双眉,缓声说道,“不是妾身有意打压柔昆夫人,毕竟当初赏桂宴上的事儿,妾身还是记着的。昨儿个才叫人帮忙看着点儿她这身子来着。妾身以为,就算陛下要褒奖,还是先晋其为妃位,等顺利生下子嗣,再晋贤妃,如此方才稳妥。反正如今一时半会的,也没人适合晋位贤妃,很不必急在一时。”
前些日子贤妃袁栀娘去世,因为不是淳嘉喜欢的妃子,兴宁伯府在皇帝面前也没有多少体面,还是看在袁太后的面子,才谥了“敬顺”二字,仍旧为贤妃,与去岁没了的温徽贤妃同列。
如此贤妃之位空缺,这段时间以来,婉妃跟宣昭仪都打过主意,还委婉套过云风篁的口风。
但无论是云风篁还是皇后都没松口,都打算暂时空着这位子,以后留给自己人。
如今淳嘉忽然提出来要给柔昆夫人晋贤妃,云风篁自然要反对。
只是她心里清楚,淳嘉此举八成不是因为宠爱柔昆夫人,恐怕与韦纥之事大有关系,所以直接反对肯定不行的,只能抱着万一的希望,想折中一下。
果然皇帝缓声说道:“你说的是正理,寻常时候朕断然没有不听的。但国朝已经应下细珐王子的请求,不日出兵韦纥,细珐王子在信中提及柔昆,国朝总要有所表示。”
王子细珐是韦纥已故可汗穆鄂的第五子,并非嫡子,但传闻颇有手段,而且运气不错。
之前王帐为诃勒所破,穆鄂被俘,大阏氏带着幼子仓促出逃,穆鄂诸多妻儿要么落入诃勒之手,要么死于混乱,要么四散逃去……但逃走的那些,基本上都在诃勒打着穆鄂的旗号四下搜查索取时被抓了去。
细珐却是逃去了一个宠妾的部族,还说服那部族为自己隐瞒行迹,躲过了诃勒的追剿。
于是穆鄂的死讯才传出来,他就立刻打着为穆鄂报仇的旗号,得到了穆鄂妻族母族的支持,如今纠结诸多穆鄂残部,整顿兵马,又说服了国朝出兵襄助,打算同诃勒决一死战。
这种时候,淳嘉自然不会吝啬一个贤妃之位,来增进与盟友的情谊。
云风篁心头遗憾,知道无法反对,就道:“原来如此,那妾身却是多虑了。”
应下此事之后,她忍不住腻着淳嘉问起北疆战事。
“如今还没开战呢,就那样罢。”淳嘉淡淡一笑,说道,“其实这等劳民伤财之举,朕也不愿为之。奈何诃勒野心勃勃,先行进犯我国,朕为天子,总要为北疆前番遭难的子民报仇雪恨才是。”
“陛下圣明。”云风篁附和道,“韦纥狼子野心,若不将其教训狠了,迟早祸乱边疆。万幸陛下雄才大略,方有国中之安宁。”
她哄了皇帝几句,被告诉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预备之中,国朝把握很大,也就告退了。
给柔昆夫人晋贤妃的事儿当天下午以口谕的形式传到了崇昌殿,皇后对此并无异议,只是卧病在榻,不能亲自主持,于是就吩咐云风篁跟淑妃一起料理。
这对于贵妃淑妃来说不是什么为难的事儿,也就比着自己当初受册四妃时的章程给办了。
然而柔昆夫人在受册次日就传了不好的消息,说是因为受册仪式太过繁琐的缘故,动了胎气。
虽然帝后都没为此责备谁,只着了太医给柔昆好生安胎,但淑妃还是专门上浣花殿来跟云风篁诉说了好一会儿:“……若是不按规矩来,不定就要说咱们有意怠慢,按着规矩来,她又熬不住了,这中间跟咱们说,咱们还能不给她想法子?弄的好像咱们故意给她为难一样!”
“反正陛下跟皇后娘娘都没说什么,可见也没有责怪咱们。”云风篁淡淡说道,“送些东西过去也就是了。谁都知道她这个贤妃之位无非是为了国事才给的,她既然没说什么,些许宫人揣测,罚了就是。”
淑妃嘀咕道:“谁知道是不是她私下里说的,才叫人传了出来?娘娘您记得的,这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但柔昆夫人毕竟没说没做什么,也是默认了这是个意外,怨不得谁。
从这日起她就缩在自己宫里将养着,基本上不露面。
入夏之后,北面传了消息来,道是定北军除了留下一支兵马继续戍卫盐州外,大军都已开拨,顾芳树亲自压阵,徐徐往草原上汇合细珐。
小陈氏为此专门开始茹素,因为谢细流也在随军之列。
本来他有功名在身,是不需要专门去战场上博取功业的,但谢蹇等父辈认为,谢无争被迫辞官归隐后,谢氏子弟如今一盘散沙,没有一个出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