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能让朕消停会儿?!”这会儿暑气已盛,搁了好几个冰盆的帝辇就停在了台阶下,皇帝亲自走下来到进门的这几步,已经出了一身的汗,入内落座后,接过云风篁亲手拧的冰帕子搭在脸上敷了片刻,才觉得重新活了过来。
旋即将帕子朝不远处的银盆里一扔,没好气的问,“真以为朕好脾气,由着你见天的胡闹是不是?!”
云风篁瞪大了眼睛:“这都是谁信口雌黄的冤枉好人,同陛下告刁状?!妾身这辈子都没做过亏心事,什么时候胡闹过!”
“云嫔跟着淑妃在彤霞宫好好儿的住着,你非要把人拉过来干什么?”皇帝懒得跟她争论她到底做过多少亏心事,而且自居没胡闹过本身就足够亏心,直截了当说,“淑妃对你是有几分严厉,可云嫔跟你不是挺好的?”
“就是因为关系好才要住一起。”云风篁委屈道,“陛下您堂堂男儿怎么知道我们女子之间的相处?若果足够要好,那当然是恨不得天天待在一起,同出同入!妾身之前在宫外跟卿缦就是这样的,进宫之初没那条件也还罢了。如今妾身既为主位,请卿缦过来一起住又怎么了?她的位份又不是住不了偏殿!”
皇帝道:“但她跟着淑妃……”
“淑妃娘娘宫里本来就没多少空地了。”云风篁打断他,“这可是皇后娘娘之前说的!皇后娘娘还说因为这个缘故所以这回采女遴选,就不给彤霞宫怎么添人了,免得淑妃娘娘为难!陛下您也知道淑妃娘娘素来温柔公道,正因为如此,卿缦是她亲妹子,她能多偏袒卿缦?卿缦那姣萼小筑丁点大的地方,还不如卿缦在家里的闺阁呢!所以干什么不让卿缦到妾身这里来!”
“毕竟绚晴宫在规制上本来就不比彤霞宫差多少,妾身又不是淑妃娘娘那么公道的人,最是帮亲不帮理了!之前跟淑妃娘娘说了这事情的时候,就已经预备了最好的偏殿给卿缦了!”
她一口气说到这里,露出狐疑之色,“对了,我们后宫姐妹之间的事情,谁那么多嘴捅给陛下听啊?这人真是该死!不知道陛下如今正忙着前朝诸多大事,忧国忧民都来不及?简直就是其心可诛!”
皇帝眼皮跳了跳:“这个你就不必管了……”
“怎么能不管?”云风篁再次打断他,正色说道,“妾身知道陛下素来仁善,可是陛下,这可不是小事!今天能够拿鸡毛蒜皮的事情耽搁陛下拯万民于水火,明天是不是就能假传消息扰乱后宫上下?后天是不是连矫诏之类大逆不道的事情统统都能做了?!正所谓防微杜渐,陛下,这等行径,决计不能姑息!若果陛下不忍下手,请容妾身代陛下肃清宵小!”
“……”皇帝有些惆怅的看着她,叹口气,“算了,朕不管你们姐妹谁跟谁住的事情了,你能闭嘴么?”
云风篁立马换了一副乖巧的神情,眼眸弯弯的看着他,她眉眼精致,因着年岁的缘故,尚未完全长开,妍丽之中于是夹杂了三分近乎天真的稚气。乌发雪肤,皓齿鲜唇,叫人想起春夏之际的清晨,漫步溪畔,于无人打扰的清净里,偶然邂逅的,沾着将褪未褪瀣露、摇曳在沆漭之上的花枝。
那种近乎满溢的韶华正茂、娇软水灵,哪怕不靠近,仿佛都能够感受到某种沁人肺腑的清甜。
皇帝本来决定不理会她了,此刻到底没忍住,伸手过去在她发髻上揉
了两把:“朕这些日子在后宫时常看到狸猫,怎么进了绚晴宫一只也没见着?”
“陛下还说呢。”云风篁倒没联想到自己的封号,懒洋洋的抱怨,“卿缦陪嫁进宫伺候的人,叫妙采的,消暑宴那天,可不就是被狸猫抓了感上犬风,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妾身哪能不怕身边人重蹈覆辙?故而叫他们收拾的时候就将狸猫统统赶出去了!”
“再者,也是怕卿缦看到那些小东西联想起妙采,越发的伤心。”
顺势踩彤霞宫一脚,“淑妃娘娘枉为卿缦嫡姐,可就从来没想过这点。妾身之前去彤霞宫,可是看到就在宫门口的树荫下,便趴了四五只油光水滑的狸猫,个顶个的精悍,这要是扑起人来,谁吃得消?”
“……”皇帝沉默,心想朕好不容易让她闭嘴了,为什么又要跟她说话?
正琢磨着要不要再让这不省心的妃子噤声,就听云风篁说道:“对了,陛下喜欢什么样子的佳人?”
皇帝斜睨她一眼,嗤笑道:“反正不是你这样的。”
“妾身就知道陛下从前说喜欢妾身都是骗人的。”云风篁一点儿都不伤心不惶恐,依旧笑意盈盈的,说道,“不过没关系,妾身喜欢您就是了,反正妾身都给您做了妃子了,难不成您还要跟外头那些负心薄幸的一样,让妾身下堂不成?”
她趴到皇帝肩头,吐气如兰的娇声说,“这不皇后娘娘答应采女遴选的时候,带妾身跟魏妹妹去长长见识,也是跟以后的宫里人打个照面?陛下不喜欢妾身,妾身只能指望宫里人争气,免得回头宫里人多之后,陛下见天的看花了眼,一年到头,也不来妾身这儿!”
朕错了!
朕怎么会觉得她问朕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是良心发现打算从朕入手争宠、而不是见天惦记着讨好皇后?
淳嘉帝面沉似水,寒声道:“朕初临前朝,无心女色,这些事情,你听皇后安排就是!”
这话说出来他就后悔了,果然云风篁开心问:“那陛下,皇后娘娘喜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