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隔着夜色,但林曦月远远便注意到了来人,尤其是那领头之人,身形让人觉得格外熟悉。
莫不是陆琮?她如此想着,眼睛牢牢盯着来人,心跳的速度随着距离的缩短而逐渐加快。
不多时候,骑马之人已经在众人跟前停了下来。
马蹄轻踏,喷吸微重。在这风雨中前行,不光是人受不住,马儿也撑不了多久。
月光被云雨遮盖,夜色太暗,前面人的面貌看不真切,但林曦月感觉他朝自己所在的方向望了过来,不过只有一瞬,他随后便扭转了视线,看向前面的吴少珩,开口问道:“你们是何人?”
这声音……不是他。
一时间,失望感袭来,林曦月垂眸低头,心里百般滋味。
她,已经开始依赖他了吗?
心悸的滋味,不太好受。
或许是因为下午见过面,两人还共躺过柔软的睡榻,对比她此时此刻的处境,差得实在是大了些。享受过安逸和疼宠的环境,当再面临灾难和困苦时,她的承受能力似乎大不如从前了。
林曦月不知,在她低头之际,为首骑马那人再次将视线转了过来,盯了她许久,直至吴少珩开口,才移开视线。
吴少珩虽被吓得够呛,但好歹身边有不少高手保护着,皮外伤倒是一丝没有。当然,他是没事,可其他人的情况却是不大好。经过撞击、落水和逃跑,往日里做惯了重活的下人们都受不住而瘫倒在地,就更别提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主子们了。
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遇上此等天灾,可真是毫无应对之力。
吴少珩在护卫的保护下,勉勉强强能赶回去,可剩下的人该怎么办?
其中还有受伤折腿的,万一不能得到及时医治,留下残疾可是一辈子的憾事。
今日的这场晚宴,是他兴起的,他要对此负责。
这不,他正愁无人接应呢,人就已经到了跟前。
顾不上身份什么的,吴少珩快步上前,视线绕过眼前的高头大马,看向马上着黑色披风的男子,高声道:“我们是麓山书院的学子,乘船来游玩赏景,没想遇上了洪水,如今船都被打走了。”他尽量简洁话语,让眼前的人能快速明白他的意思。
显然,马上之人并不愚钝。
他没有迟疑,立马扭头朝身后跟着的手下沉声吩咐道:“你们两个,去河岸边看看。”
两名体型宽厚的男子低头答是,随后准备驾马离开。
林曦月想起河边汹涌的水势,以及时不时从上游被冲下的大小船只,出声提醒道:“河边水势汹涌,且已经漫上岸了,你们不要靠得太近,尽量寻一处高地去看。”
听得警告声,两名男子愣了一下,随后回头看向出声之人,见是一位柔弱姑娘,顿了一下又看向为首骑马的男子。
“听她的,寻高处。小心些,不要被水打走了。”
男子的嘱咐声明明低沉且严肃,可林曦月却偏偏听出了一丝调侃的意味。
那两名手下似乎是受了刺激,齐齐高喊一声“是”,便快马离去。
马蹄声踏踏作响,地上泥土飞溅,仿佛昭显着离开之人的厚实重量。
看他们的身手,都是练家子,若不是镖局的话,那是……
林曦月正暗暗猜测,就听到有人叫了声将军。
原来来人是军营里的。
如此一来,她倒是可以安心了。他们一群伤残人士,要想自己走回黎城,想想就觉得不可能。而且山洪一事,还需要告知上头。如今还只是涨水,冲垮些桥梁,等到山洪真的来了,下游沿岸的百姓可要遭殃。必须要尽快派人前去告知,尽早安排大家撤离。
因为来人不多,且都是骑马过来的,所以只能再回去叫人过来。
好在不远处有一破旧寺庙,虽然里面布满灰尘,但好歹是没有被雨淋湿。
众人相互搀扶着在庙里坐下,等待援军过来。
下船时,大家都落了水,身上衣服被打湿,淋在雨里不觉得冷,可等到了进了庙里,阵阵夜风吹过,只觉凉透了全身。
林曦月前段时间落了水,虽然没有太过惊吓,可身子还是病了一场,尤其是腿,一到阴雨天,便觉得隐隐刺痛。她原来想着养养能好,可没想今日又落了水,不能换身干净暖和的衣裳,且还一直被雨淋着。
身子太弱,又加上忧思太重,林曦月刚到破庙坐下不久,只觉头脑发晕,沉重得厉害。
“曦月,怎么了?”察觉到曦月不对劲,林睿泽连忙靠了过来。
林曦月怕他担心,摇摇头道:“没事,就是被吓到了。”
今日不光是她被吓到了,所有人都被吓得不轻,包括林睿泽,所以他也未多加怀疑。正巧这时,有人在破庙之中寻到了干稻草,喊人过去帮忙。
“曦月,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林睿泽带着周明离开,托了韩少秋照看曦月。
韩少秋正安抚着灵儿,他朝曦月看了一眼,见她安静靠坐着,似在休息一般,所以也放下心来。
独坐一处的林曦月,脑袋晕晕沉沉,不多时候便陷入了昏迷之中。此刻的她,神情看着沉静,可脑中却似要爆炸了一般。她想睁开眼,唤人过来救她,可无论如何都动弹不得。正如那日在船上,她中了毒药,全身剧痛无比,可却只能僵硬地趴在冰冷的地上,静静等待死亡。
难道她又要死了吗?
忽然,冰凉的身子传来温暖的触感,滚烫的额头却传来凉意。她轻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