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之时,凄厉的哭喊声自陆琮的院子里传出。
陈府的下人被引了过来,聚集在外面观望。
有人想推开院门瞧瞧发生了何事,可手上还没使劲,里面却没了动静。
院子里住的是自京里来的贵人,若是出了点事,那可不得了。
下人们不敢乱闯,只得派人去请主子。
消息通报给陈浩时,他正急得在书房上下乱窜。
听闻此事,他心里咯噔一下,随后连忙暗地里派人去寻云娘过来。
其实云娘早就得了消息,只是对此事不甚上心。
陆琮自己没有带婢子过来,院子里哭泣讨饶的女子,她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是谁了。
也不知道小姑娘触了他哪条逆鳞,竟闹得如此动静。
云娘摇摇头,品了口茶,以为就是些小打小闹。
直到陈浩派人来请时,她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云娘心中忽然有些忐忑不安,当她看清陈浩递给她的玉佩时,心中更是惊骇不已。
“陈邵明不见了!”陈浩低声咒骂。
小心翼翼藏了他十年,没被老爷子发现,居然被一个外人横插一刀。
“早知如此,你当初就不该留着他。”云娘眉头紧锁,忍不住出声指责。
她交代了多少次,让他尽快把陈绍明处理了,以免夜长梦多,往后再出乱子。可他偏不听,以为将人关在地牢便是万事大吉。
“你再说这些有何用?人都已经被带走了,想想应对之策才是正事。”陈浩无奈摊手。
当初,他顺利接管陈家后,确实想将陈邵明杀了一了百了。
可当自己一次次风光潇洒地出现在他面前,将他往日的尊严与骨气踩在脚底,看着他无比痛苦煎熬的模样,心里就有说不出的爽快。
可惜,往日有多爽快,如今就有多煎熬。
陈浩长吁短叹,一筹莫展。
倒是云娘沉思片刻,脸上神色放缓,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她嘱咐道:“你无需太过忧心,陆少意图不明,他带走陈邵明,不一定是要与我们作对。就算陈绍明再次出现在大众眼前,又与我们有何相干,你只要死死咬定,拒不承认。陈家如今在你的掌控之中,陆少是外人,陈绍明又只是一个无用的废人,他们能奈你何?”
“对,说到底,这只是我们陈家的家事,陆少再强势,也无权插手。”听得云娘的分析,陈浩底气足了不少。
“不过你父亲那儿,还得想想该如何交代才是。若是被他知晓陈绍明的事,倒真是不太好解决。”
云娘忧心复燃,万一父子反目成仇,陈浩在黎城的声誉有了污点,往后托人办事也就没那么顺畅了。
对此,陈浩倒是不以为意,只要陆琮坏不了他的事,其他人他一概不怕。
“老家伙同我闹不了,他毁了我,岂不是毁了陈家。况且,这不是还有你帮衬嘛。”
陈浩惯来会说甜言蜜语,云娘就是有心劝他,也常常被哄得没了心思。
“那你可要听我的话。”
“听,如何会不听。你不想与芸燕待在一起,我不是都听你的,把她送走了嘛。”
这话倒是真的,陈浩没有唬她。
自徐芸燕被送去了郊外别院,陈府里没了与她为难的女人,她心里就舒爽了许些。
接下来,她也可以专心解决正事。
府里的地牢既被发现了,就不再安全,陈邵明的痕迹必须全部消除。
如果能将地牢封住,那是最好的。
只是封牢工程量太大,短期内是做不到的。
该如何处理呢?云娘绞尽脑汁想着挽救之法。
忽然这时,她神情突变,惊诧出声。
一旁正要喝茶的陈浩被她吓得一抖,手上没有拿稳,茶盏打翻在地,热茶浇了满身。
“又是怎么了?”他难受地站起身,抖着身上的茶水,不耐烦地看向云娘。
“账簿可在你身上?”
云娘这话问得轻且虚,陈浩险些没听清。
可当他听明白了的时候,脸上的不耐烦瞬间化为虚无,神情呆愣地站起身来,一时半会儿不知如何反应。
瞧他这般模样,云娘凝神皱眉,直道:“糟了!账簿怕是已经不在地牢了。”
果不其然,当两人去到地牢查看时,用来装账簿的铁盒子里早已经是空空如也。
这下可真是不得了了。
陈绍明落在了陆琮手里,问题都不大,这事顶多了算是家宅恩怨,可账簿一旦暴露出去,他们面临的将是灭顶之灾。
陈浩和云娘对视一眼,瘫坐在地。
如此滔天大祸,谁能躲得过?
难道等待他们的就只有一死吗?
云娘心有不甘,不到最后时刻,她绝不会静坐等死。
陆琮如今还未发作,不是别有谋划,就是被旁事牵绊住了。
想起今日院子里的闹腾,她心里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
“我们还有出路!”云娘说得是斩钉截铁。
棋子早已布下,如今也合该生效了。
“快,派人去陆琮院子里打探如今是何许情况。”
陆琮如今还在陈府,任他手下人看管得再严密,总会有漏洞。
趁此机会打探消息,是再好不过了。
一旦他离开了陈府,事情只会愈发难办。
云娘讲明其中的利害关系,陈浩没有丝毫犹豫,立马派出府内死侍,走密道去探。
等待无比煎熬,时间悄逝,两人如坐针毯。
死侍到达陆琮所在的小院时,不敢轻举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