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睿却砸了砸嘴,心想万幸这屠千娇适才行色匆忙,没来得及留意老子,不然若让她认出老子与鄢小公公,老子那日与鄢小公公在“百媚楼”摆的西洋镜,今儿个怕是要被拆穿了!。
他赶紧甩开高皓明,抬头四处寻着鄢小公公,见着鄢小公公却是一副淡然自若的神色,于马队前方冲着他姗姗而来:“千户大人,这屠千娇,怎的出现在了这里?”
“娘的!易高二人若是知道,百媚楼的争风吃醋事件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骗局,当是只会来寻老子的麻烦,他鄢小公公这会儿自是不怕会东窗事发的了!"
王睿心底大骂,末了又暗自加了一句:“一个老太监,一个小太监,都他娘的死太监……”
可他面上仍是挂着平易近人、春风化雨般的笑脸:“鄢小公公呐,不知这屠千娇,可认出了你便是那‘代王府的小王爷’来了?”
鄢小公公皱着双眉,仔细回想了一遍,摇了摇头:“她这一副逃命的模样,哪还有心思去留意咱家!”
王睿松了口气,暗想着天不亡我,他抹了一把冷汗,继续压着声音:“鄢小公公呐,我这去了京师人生地不熟,又要一门心思为着刘公公赚钱,手底下若是没有几个信得过的弟兄来使唤,恐怕许多事儿都是会做不成的咧……”
鄢小公公见王睿吞吞吐吐,便有些儿不耐烦了:“你到底是哪个意思?”
王睿又前后左右瞄了一眼,确定了四周再无他人,才小心翼翼的道:“这屠千娇,过了大同城便会下车。在这期间,鄢小公公可千万不能让她识破了你我的身份。不然咱俩合伙在‘百媚楼’做的那场戏,怕是要穿帮的了。届时,我手底下的这帮弟兄,怕是不会再愿意跟着我去京师了……”
王睿巴不得他手底下的这帮混蛋“不会再愿意跟着他去京师”,但他总不能和鄢小公公说“我怕他们会立马来找老子算帐”吧!?
鄢小公公倒有点儿信以为真了:“她既是过了大同城便会下车,你我二人不可在她眼前出现便是!”
王睿总算又松了口气,他才行转过身来,却见着前方一行五六十人马,有捕快,有护院打手,迎面而来。这帮人马看起来杀气腾腾匆匆忙忙,又四处张望,怎么看怎么觉着像是在……追人!
王睿同这帮人马擦肩而过,又望着他们卷起尘埃滚滚远去的背影,正皱着双眉思索着屠千娇同这帮人马之间的关系,高皓明却又骑着马缓缓的迎面而来,停在了王睿身前,却仍是瞧着那帮远去的人马怔怔出神。
“你认识这拨人?”王睿见他脸上布满疑云,便随口问道。
高皓明调过马头,又吐了口痰:“娘的!今儿个什么日子,先是‘百媚楼’的头牌屠千娇,这又是‘百媚楼’的大老板,这些人都是要抢着去投胎么?”
王睿却恍然大悟:“屠千娇当是在跑路,这尾随而来的大老板应是在追捕她的。娘的,要不然她也不会愿意花上一千两银子,却只是为了撘一趟顺风车,还只要是过了大同城即可!”
高皓明也觉着王睿分析得有理,但他稍稍一想,又觉着有些不得其解:“屠千娇在‘百媚楼’卖艺不卖身,日进斗金,却为何要跑路?”
王睿撇了撇嘴:“这你得问她去……”
日光远远的悬于空中,抛洒着万丈光芒及恰到其份的温暖。正午的日光惟其盛烈,惟其蓬然粲放如花,那不过只是虚哀的争荣竞秀,装笑装颦,到底还不是隐遁入夕暮的尽头?正午的日光正值韶华盛极,殊不知盛极反趋于衰朽,绚烂之极反归于涣灭。
王高二人正在好奇于屠千娇为何会突然跑路,原本一直缓缓而行的马队,却突然停了下来,易瓜瓜正扯着大嗓门一路狂喊:“刘公公有令,着各位兄弟好生休息一番再行上路!”
“这死太监,原来不是不让休息,说要赶路么,怎的却又突然变了主意?”王睿心头好奇,正欲上前相询,却又顾忌着屠千娇还在车内。
他只得跳下马来,就近寻了一处树荫,便一屁股坐了下去:“瓜瓜守着马车偷听了这么久,你去打听打听”
高皓明撇了撇嘴,虽然心底大为不乐意,却也只得策了马冲着易瓜瓜奔去。
他这厢才走,那厢鄢小公公却又是一副神色淡然的模样,骑在马上一摇一晃地走了过来。
“王千户,你与咱家可是一路都要这样躲躲藏藏的,直到京师?”鄢小公公跳下马来,斜着双眼,瞅着王睿,语气略现不悦。
王睿眼皮一跳:“这屠千娇,不是过了大同就下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