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圆开始逗留在县城,每日里早出晚归陪伴李薇,回到客栈也是倒头就睡,根本同白老二说不上话。
李府里面的勾心斗角明枪暗箭也见识了不少,阿圆跟李薇的想法一样,不触犯到自己的利益,谁也不理。
到了饭点儿,李薇吃不下饭,阿圆会亲自找去厨房帮她煮一碗面条,卧一个荷包蛋,再看着她吃下去才罢休。
守灵哭丧的时候,阿圆跟绿柳站在一起,像一个丫鬟陪护着李薇,并不觉得自己被贬低了身份。
直到,李老爷子下葬。
阿圆也哭肿了一双眼睛,她与绿柳一左一右的架着哭的天昏地暗的李薇,跟随着送葬的队伍,行走在漫天飞舞的白色纸钱当中,恪尽职守一个朋友的责任。
在你最悲哀的时刻,我陪在你身边。
卢千总公事繁忙,只露了两次面,吊唁与送葬。
那是个身材高大魁梧的武将,脸部线条刚硬,不苟言笑,对人也冷淡。
他也不住在李府,阿圆看到了卢千总转身离开时,李薇脸上所遮掩不住的失望。
这些,就不是做朋友的可以插手谈论的事儿了。
“薇姐姐,咱们回镇子上再见吧,我还得去看一看弟弟的生意,就不再来李府告别了。”阿圆辞行,李薇夫妻还要再停留一日等圆坟。
李薇使劲握一握阿圆的手,不说什么。却示意绿柳取东西过来。
一只檀香木的盒子,打开来,里面躺着一块细腻温润的玉佩。
是那种红色泛黄的彩晕,雕刻了一个大肚弥勒佛,赤脚盘坐,手执一串佛珠,笑得欢畅淋漓。
“据说这叫金丝玉,是我爹早年间行走大漠时得来的,请人雕刻了笑佛。就是希望一辈子笑口常开的,可惜——”,李薇深吸了一口气:“我爹抽了第一颗卷烟之后,就给了我这块玉佩,让我转赠给你,替他说一句。他承你的情,谢谢你帮他消弭了痛苦,还有,对死亡的恐惧之情。”
李薇的眼泪,再次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洒落:“阿圆妹妹,我有没有告诉过你。爹是那样开心的走的,我有多么感激?”
“好朋友之间。不说感激。”阿圆伸手为李薇擦掉泪水,自己的鼻子也酸了:“薇姐姐,我这种脾气,好朋友不多,以后我们还要在一起互相爱护,你要记得,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需要,我就站在你身后。”
好朋友其实真的不需要太多。在疲累的时候,在痛苦的时候,有那么一个人,肯听你啰啰嗦嗦的倾诉,肯容你哭的全无形象,就足够了。
玉佩真的很美丽,色彩温润的让人从心底里暖和。
阿圆不习惯在腰间悬挂饰物,三下五除二套在了脖子上,那穗头儿的形式很不相符,又逗得李薇破涕为笑。
“等奴婢回去了,重新为阿圆姐姐打个合适的络子。”绿柳抹抹眼泪,很热心的建议。
“不用不用,我自己就会呢!”阿圆摆手,看李薇的神色正常,才算真正放下心来离开。
回到客栈时就有些早,稀罕的是,白老二也不在,就那么一辆三轮车,怎么需要卖这么长时间?
这个县城还没好好逛逛呢,每日里只在李府与客栈之间奔波了,阿圆决定出门走走,顺便找一找白老二。
临清这个县城的发达原因,源于著名的京杭大运河流经此地,狭长的街道上人流如织,商铺林立,各种吆喝声连成一片,透出无尽的繁华来。
身处在闹哄哄的平民生活气氛中,阿圆觉得身心舒适,举止也随意了很多,在李府的这些日子,那么多双意味不明的眼睛盯着,总会有紧绷与约束之感。
见到卖点心糕饼的,她随手买上一些,见到针线铺子,她也进去买几缕丝线,路过布行,又扯了一堆白色的手织棉布,配上店家的染料,准备回家后大干一番。
双手都占满了的阿圆,不得不意兴阑珊的往回走,在客栈门口,就望见了焦虑四望的白老二。
“二弟,等谁呢?”阿圆贼溜溜的站在了白老二身旁,突然一嗓子,吓了他一跳。
“哎呀——嫂子!”白承宗不乐意了,大嫂您肩膀上摞着这么高的白布,谁能认出来被挤得变形的脸面?
白老二接过重物,叔嫂二人走进客栈,阿圆看到,自家那辆夺人眼球的三轮车,还稳稳的呆在院子里。
“怎么?这车不好卖?”阿圆站住了脚,几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正围着车子转悠呢,看她停下来,登时做鸟兽散。
白老二的脸也被棉布挤得走形了,一搭话儿,就更显得鬼里鬼气的:“嘻嘻,嫂子,你猜猜,咱卖出去了多少辆?”
“还多少辆?二弟,你不是就造了这一辆吗?哪儿还能再变出来?”阿圆瞪眼,然后自己琢磨过味儿来:“你——是先让顾客下订单?然后交货?”
“嘿嘿——就知道瞒不过嫂子。”老二笑得更欢:“我找了牙行担保,再骑着三轮车找下家,路上打听的多了去,大部分是嫌贵才不买的,这几天,接了三十六辆的预定,嫂子,咱赶紧回家干活儿去吧!”
阿圆眼珠子叽里咕噜的转悠着,把脑袋凑近了白老二低声追问:“说!卖的多少钱一辆?让人家嫌贵?”
白老二神神秘秘的把手指头解放出来,竖起了三根手指。
“三两银子?那不可能!你这个奸商,没那么好心眼儿!三十两?”阿圆也不怕打击二弟,直言不讳。
白老二压根儿没觉得“奸商”是在骂人,继续得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