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宁可把家产全部败干净,我宁可让马家断子绝孙!”
马寻欢的话说的太狠了,太绝了,以至于老辣心狠的马王爷都接受不了,为什么苟延残喘东躲西藏?为什么把大儿子给得罪成这样?根源不就是想让马家延续下去,在马寻欢的手中延续下去吗?
古代人很有意思,他们把传宗接代看得很重,重的甚至能超过自己的性命。
只可惜,马寻欢没有继承这种奇怪的品质,从他口中飘出的“宁可让马家断子绝孙”的话,如五雷轰顶,不但王妃昏厥了过去,马王爷只觉得心痛的抽搐,身子直挺挺往后一倒,口中又喷出一道血剑……
如果阿圆在这里,可能会大叫一声:“谁都别动……”。
但是她不在,仅剩的几个家丁扑过去把老头子从地上架了起来,又哭又嚎的搬运进了屋子的床上,然后是王妃,也用了被褥裹住,抬了进来。
马三儿哭的就像个没爹的孩子,一口一个王爷的拼命的喊:“您可不能有事儿啊,你赶快睁开眼来安排安排,王爷您不安排,小的们不知道该干些啥啊——”。
一股子臭味儿弥漫开来,靠的最近的马三儿开始干呕,一生戎马叱咤风云的马王爷,在昏迷中竟然shī_jìn了……
原本还有些心慌意乱的马寻欢猛一跺脚,看看那个瞎眼的老娘,再看看这个臭的一塌糊涂的老爹……
“你们谁要跟本少爷走的,就赶紧的收拾东西,要是想留下来给这个老东西守丧,本少爷也不拦着,不过,白承光那两口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准现在就已经四处追捕我们了,小爷我,可没办法再护住你们!”
马寻欢此刻说的义正词严。手底下已经探去了马王爷的上衣立交领,他的鼻子使劲的屏住呼吸,几张地契和银票私章全部被拽了出来……
马王爷的铜铃豹眼忽然瞪开,半侧的五官似乎是有点儿斜了,抖啊抖啊的嘴巴里流出了几道涎线……
身子动不了,有话说不出,偏偏神智却异常清醒。目睹着心爱的儿子在掳掠去仅剩的家当,耳闻着不孝子嫌恶鄙弃的话语。
十几个家丁跟随着马寻欢走了十个。还剩下三两只也收拾好了行李,他们的意思是就此别去,再不跟马家的父子有任何联系。
“马三儿,你也走吧,郡主那人确实记仇,这次把小少爷给烧死了,恐怕,我们都得不着好去,咱不图跟着主子吃香喝辣,总要留下条命来吧?家里。还有老娘和孩子们呢……”。
叫二子的家丁跟马三儿关系不错,背着行囊又规劝了几句,只是,马三儿的主意已定。
“兄弟我是孤儿,打小跟着王爷走南闯北。习惯了,现在,王爷和王妃都病了,我得侍候着,你们——快走吧!”
一行热泪从床榻上的老头子眼睛里流出,无声无息的,划过花白的鬓角,隐入花白的发梢。
“噜噜咯咯噜——”,马王爷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只可惜,自己也听不清是噜噜了些什么话。
他运气,试图召唤起自己的四肢,可是,除了右手似乎有些知觉,其余的三大部分,都僵死了一般。
鼻子也管用,他闻得见自己散发的臭味儿,马三儿已经去拿干净的衣服,甚至想要去灶上烧水,给王爷擦洗身子……
王妃还没有苏醒,屋子里分外安静。
“噜噜咯咯——”,马王爷再次憋出一连串杂音,黑脸上透出了黄白色……
他身经百战,自然,对于生死能够多领悟一些,他已经觉出,自己的生命源泉濒临流干,他需要在死亡之前,坚持着把未了的事情做完。
手忙脚乱的马三儿被噜噜声又唤了回来,脏污的脸上带着哀绝:“王爷您要什么?等小的烧好水,给您洗干净了,咱再去请大夫来瞧……”。
其实王爷身上已经没有了钱财,马三儿也没有,刚刚马寻欢临走时,把王妃仅剩的首饰匣子也揣走了,还顺带拔去了王妃头上的一根玉钗,撸去了王妃手腕上的一对儿玉镯,马三儿现在还没想到要怎么变出钱来去请大夫呢!
马王爷奋力抬起几根右手的手指,嘴里继续“噜噜——”。
马三儿不懂,双手抓了王爷的右手往被子里塞:“王爷先闭上眼睛养着,等病好了,再跟奴才说——”。
可是不行啊,这双眼睛一闭,没准儿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马王爷抓着马三儿的手不肯放,食指颤巍巍来回比划。
又是一行热泪从大睁着的眼睛里流下,马三儿终于看懂了那根食指想要书写的意思,感谢马王爷心善,收养马三儿后还教了些文化……
“王爷您是想写——‘白’?您想让小的去找白将军?可是——”。
可是您的儿子刚刚烧死了人家的儿子,这样的仇恨怎么可能轻松就了结?
马王爷眨了眨眼睛,瞳孔里流露的竟然是求肯,这是一辈子没有机会体验的感受,向一个小人奴才求肯帮助。
马三儿真心不敢前去:“要不,等奴才给您洗干净了,换了衣服再去?”
可是王爷的眼睛里面瞬间黯淡,然后又是一串热泪……
“好,奴才这就去寻找白将军,王爷您要等着奴才……”,马三儿不忍心辜负主子的求肯,一抹泪,扭身疾走,天杀的马寻欢把所有的马匹都带走了,现在只能徒步前行。
就没见过这样黑心的儿子,看到老爹失了势就遗弃父母,还要卷走所有的积蓄。马三儿又抹一把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