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想了一下,笑道,“四当家既是执意要赌,我们也唯有奉陪。”
张彪歪了歪脑袋,咧开了嘴,重重地击了两下桌子,“好!那就快坐下,先听本大爷把规矩讲一遍。”
“好,”她突然轻拍了一下陆庭芝的后背,把他往前一推,“傻子,坐下。”
“什么?我怎么…”陆庭芝惊诧不已,忙想推说自己根本从来没赌过,不知道怎么赌,更全然不想赌,猛然间感到屁股上一阵揪痛,心中一阵激灵,嘶声叫了出来,“…赌、啊…”
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将陆庭芝按在了木椅上,他的耳边也听见一声近乎微不可闻的低叱,“你又忘记答应我的事了?”
陆庭芝瞧了一眼对面那位与他同样满脸震惊的“千手杀神”,悄悄揉着被掐得淤痛的大腿和屁股,心中说不出的惶惶不安。
她今夜到底想做什么?难道这就是她要他帮忙的事?可是,这事未免也太为难,太高看他了吧?
“你居然让这个脑子不清醒的家伙来跟我赌?”张彪看着这样一个蹩脚万分的对手,顿时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不禁火冒三丈,“你知不知道本大爷的规矩,知不知道输掉的下场是什么!”
“四当家的手是天底下最快的手,自然无人能及。不过,世间万物皆有相伏,他虽有疯症,但他的眼睛,却非比常人,或许会是四当家的克星…”她的手费了些劲,才摁住了难以忍受二人过分的言辞,想要立即起身还嘴的陆庭芝,“还请四当家赐教。”
“好好好,好啊!大爷我就看看他凭什么配做我的克星!”张彪怒极反笑,挥手向立在身后的手下示意,一人疾步走向了另一边的通道内。
不一会儿,那人又匆匆的回到室内,往赌桌上又添了几个骰盅。
默数了一下赌桌上的骰盅,不多不少,果然正好十个。
从三个月前开始,不归赌坊的事宜尽由四当家张彪总管。而千手杀神张彪乃不归堂中赌术第一人,此人性格冲动暴烈,易受言语相激,他最为自负,最为得意的一手绝技,就是这招“千影”。
她的嘴角不动声色地翘了翘,却故意蹙着眉头,沉吟道,“这是…”
张彪冷笑着,从袖间摸出三颗骰子,又用手指了指桌面的骰盅,“我会把这三颗骰子放进任意三颗骰盅里,然后同时转动桌上所有的骰盅,三颗骰子就会不停在这些盅里来回穿动。当我停手的时候,如果他能分别说出三颗骰子在哪个骰盅中,就是赢。但是只要他说错了一个,也算输。”
她张大眼睛,像是无比惊讶地轻叹,“光凭两只手竟然就能同时掌握十个骰盅,想不到四当家已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境界…”
素知但凡显出这一手引以为傲的绝招,观者莫不叹服,张彪得意的一笑,“现在才知道厉害,已经晚了,等着瞧吧…我不相信他的眼睛可以看透骰盅!”
“赢了,就如你们所愿…”张彪矮小的身躯趴在桌上,飞快地将骰子分别放入不同的骰盅,两手又突然趁其不备地捏住陆庭芝的右臂,指尖从陆庭芝的手臂笔直的划下,藏在衣袖中干瘦得如同枯枝般的手臂隐约透出,脸上浮现出一种带着几分衰朽的残酷笑意,“输了,就把这只手留下!”
听见如此血腥的赌注,陆庭芝的心中一寒,立刻畏惧的将右臂向后缩了缩,“你、你要我的手有什么用?!”
“剁下来做战利品也好,喂狗也好…总之,你的手,我要定了!”说完最后一个字,张彪大吼一声,双手刚一触到骰盅,桌上的十个骰盅骤然间开始急速转动!
随着骰盅在原地转动,所有的骰盅也在张彪两条手臂的范围之间无序的迅速交换位置!
——好快,快得肉眼完全看不清楚桌上的骰盅是如何变幻,快得桌上已然不只有两双手,而是恍若有千百双手在齐齐而动!
此刻,所有人都因张彪这一手神乎其技的“千影”震撼,屏住了呼吸,整个石室内只听得见旋转的骰子与骰盅激烈碰撞的声响。
方才还嗤笑这个异常瘦小的男人,陆庭芝禁不住心下汗颜,这千手杀神,的确名不虚传。
他心中也更是想不通——她为什么要完全不懂赌术的他来与这样的绝顶高手一博?
旋转中的骰盅让人眼花缭乱,双眼根本无法捕捉到骰盅变幻的行径,就仿佛只一团巨大的黑影在飞速地晃动,就连多看几眼也会感觉头昏脑胀。
他忽然心中一动,将目光从赌桌上移开,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慢慢冷静下来。
阂上眼睛,心底那股因为张彪内力运行而生出的异样感觉逐渐变得清晰。
随着心底那几股气劲愈演愈烈,他恍然明白过来,她为什么要他来与张彪赌这一局,又为什么会说他是张彪的克星。
现在他只需要静下心来等待,等张彪这出精彩无比的表演结束。
他忽然想起刚才她说的那一句,世间万物皆有相伏,他记得元希也这样说过,这时才知道他们说得果然不错。
——这世上再强的东西也会有克星,老鼠也能吃掉大象!
过了片刻,张彪才洋洋自得的停下手,桌上的十个骰盅也在他停手的那瞬间,又重新整整齐齐的排成了一列,仿佛不曾与之前有过丝毫的变动。
张彪嘿嘿一笑,“混蛋小子,你的手准备好了没有?”
“第一个,第三个,还有第九个。”陆庭芝笑了笑,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