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狂驰的两匹骏马终于停下了四蹄,在道旁精疲力尽地垂头打着响鼻,甚至无心舔舐树下高高冒出的野草枝,只是不时耸动着被疾风吹得凌乱的青灰色鬃毛。
元希和皇甫萱从它们身后的车厢跳下,刚走了几步,又担忧地回头瞧了瞧,只见黑衣剑客一脸冷峻,一手托着负在背上的姜庭芝,另一手握着那柄安眠在剑鞘中的乌金色古剑。
虽然心中仍是焦虑不安,元希也不由自主放缓了脚步,仰起头想要看清所谓“天下武林与玄门正宗”的真实面目。
举目望去,寥落的山峰间矗立着数座气势巍峨的殿阁,四周弥漫着淡淡的云霞,整个昊虚山在薄雾中时隐时现,气象万千,就像是各种传说中天神所居的玉殿金阙。而距眼前最近的壮景是一道山门,山门雄阔无比,门上挂了一幅方正的匾额,匾额上楷楷整整朱书着“昊虚苍吾”。
在山门旁,屹立着一块与山门同样高耸的石柱,那块坚实而巨大的柱石面上深深纂刻着轮廓分明,苍劲有力的八个大字——“道则青冥,法揽众生”。
山门旁伫立着两名弟子,目光越过山门,可以望见每隔三两级石阶也并排着两名弟子,那长长的石阶宛若伸延到了云端,由清一色的雪白衣袍铺满,一派冷肃森然之象。那是苍吾派弟子独有的装束,一身洁白无瑕的鹤羽袍,在苍渺的云雾中隐隐似松桦上点点的劲雪。
四人一靠近山门,看守山门的其中一名弟子就将手一拦,叫住了他们,“几位来昊虚山所为何事?”
元希答道,“这位大哥,我们有要事要拜见掌门前辈。”
那名弟子瞥了四人一眼,“你们什么是地方来的,哪个门派的?”
元希摇头,“无门无派。”
“由何人引见?可有书函?”
“没、没有。”
“没有?那可不能放你们进去。”
“可是,大哥…是生死攸关的事情,就不能通融一下么?”
“不能,生死攸关的事情应该赶紧去找大夫,找我们掌门干什么?难道你以为我堂堂苍吾派没有半分规矩可言,掌门人是你们这些闲杂人等能够随随便便见到?且莫说你们山下的人,连派中的师兄弟每日都有不少人想要见掌门,我还想谁给通融通融呢…”
元希踌躇了半晌,掏出了怀中的青璞,“我知道会让大哥很是为难,但还是要烦请大哥代我们去通传一声,只要将这东西给掌门前辈过目,他或许就会见我们。”
“你这村童,真没见识!我们掌门人可是贪妄财物的凡俗之辈?带着成堆成堆价值不菲的珍宝前来奉承掌门的人多了去了,就是金山银山摆在眼前他老人家都不会多看一眼,何况这块黑不拉几的丑东西!”
“大哥,这不是普通的东西,掌门前辈一见就知…”
那名弟子不耐地打断了元希,“少来这套,那些珍贵的玩意儿我还见得少么?别想用一块石头来糊弄我!”
“拜托你了,大哥,若能见上掌门前辈一面,我…我可以把它赠与你以作酬谢…但若是见不到掌门前辈的话,姜大哥他就没救了啊!”
“鬼才想要这东西!”那名弟子觑了元希手中的青镤两眼,反而加重了语气,“别再装疯卖傻了,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还不抱着你的烂石头快走!”
眼见那名弟子的态度愈加凶横,皇甫萱嗔道,““涨闷”是什么人这么了不起?若是当真了不起的人,怎么会见死不救?又怎么会这样躲着我们,不敢出来见人?”
“好啊,你竟敢对我们掌门人不敬!”
另一名守山弟子原本一直静听着他们的对话,此时也忍不住出言呵斥,“哪里来的野丫头,胆敢对掌门口出不逊!”
“快走!再不走的话,休怪我们要出手赶你们几个下山了!”
“这该如何是好…”元希呆呆的立在原地,回头看了一眼再次昏厥过去的姜庭芝,急得红了眼眶,“姜大哥该怎么办啊…”
黑衣剑客拦住急得跳脚,正要上前厉声斥骂那两名守山弟子的皇甫萱,沉默了一会儿,出乎意料地将手中那柄剑递给了仍在高声驱逐他们的守山弟子。
虽然黑衣剑客一直寂静的站在元希和皇甫萱的身后,始终没有抬过眼睛,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并且还腾出一只手负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但他的眼睛和他手里的剑,却好像从刚一出现就令人感到一股战粟和惧意。
那名弟子慑于黑衣剑客身上那股无形的压力,居然莫名其妙地伸手接过了那柄剑。他横举长剑,目光扫遍剑身,很快看清剑身上的纹饰和字符,然后从头到脚的细细打量黑衣剑客,忽然瞪大了双眼,咂舌道,“你是、你是!…”
黑衣剑客平静的朝他点了点头,肯定了他心中的猜想。他立即高声唤来山阶上的一名弟子,把长剑交到那名弟子手上,低声私语了两句。后来那名弟子一面听,一面吃惊的瞧向黑衣剑客,又匆匆忙忙地顺着山阶跑了上去。
眼下不止是皇甫萱和元希二人,就连另一个守山弟子也满心疑惑,正想开口向那名弟子问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突然有十数名弟子下了山阶,急急往山门赶了过来。
领头的那名弟子项上所戴的发冠与其余弟子稍有不同,提着黑衣剑客的把柄长剑,在山门前犹豫地放缓脚步,定眼望向黑衣剑客,震惊得脸孔发白,“…真的是你?!”
而他身后的好几个弟子也瞪直了眼睛望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