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具尸首已经开始发硬,血液也僵止,双眼还直直瞪着天空。
哀嚎声就在不远处,未曾停歇,越来越痛苦,也越来越微弱。
混杂在一起,更有一种令人恐惧的味道。
伙计挨在青衣郎中的桌旁,身子背对着倒在地上的五人,捂住双耳,坐立不安地默念着,“破灾免财,破灾免财…”
看到陆庭芝安然无恙的返回,伙计不可思议地迎了上去,“客官你拿到解药了?”
陆庭芝喘了两口气,对伙计点点头,急忙把顾少昂扶坐起来。
顾少昂浑身冰冷,颈部的皮肤也明显的泛黑,陆庭芝担忧不已,只怕一粒药丸解不了毒,赶紧从铜瓶里倒出了两粒,合着茶水,喂顾少昂服下。
看着顾少昂咽下了解药,陆庭芝悬着的心却无法随之安然落下。
脑中反复闪过黑衣女郎挥刀想要剜掉他双目时,刀光透过纱笠,映出的那个眼色,他隐隐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收场。
等了一会儿,顾少昂的脸色好了些许,意识慢慢回复过来。他抬眼看到陆庭芝那张满是紧张的面容,似乎有些愕然,虚弱的笑了笑,轻轻拍了一下陆庭芝的臂膀。
陆庭芝总算松了口气,“大哥,你感觉好些了么?”
“好多了。”顾少昂上下打量了陆庭芝几眼,讶问,“庭芝,你没事吧?毒镖的主人不像是良善之人,怎么肯就这样把解药交给你?”
“多亏了杜三公子。”陆庭芝微笑了一下,“那个使毒镖的黑衣女郎阴毒狠辣,一出手就要人命,的确没有什么好心。她本要剜掉我的双眼,才肯交出解药。在她下手之时,幸得杜公子及时出现,保住了我这双眼睛。”
“杜玉珩?”顾少昂微微一愕,然后笑了笑,“那真要好好的谢谢他。”
“该好好感谢的是大哥才对…”眼光瞥过仍留在顾少昂身上的毒镖,陆庭芝又回想起方才顾少昂不假思索的挺身相护,心头一热,眼圈不自禁湿润,“大哥为了护我,可以将性命置之度外…大哥对我实在…实在太好了…”
“你不是同样也可以为了我舍掉自己的眼睛么?”顾少昂将一只手覆在了陆庭芝的手背上,“傻兄弟,兄长护着弟弟是天经地义的事。我们结拜的时候怎么说的?从你第一次叫我大哥起,你我就是至亲手足了。”
陆庭芝心中热血沸腾,反手握住了顾少昂的手掌,话音发颤,“我何德何能…有你这样的兄长?”
顾少昂笑着摇头,“认识你,才是我顾少昂的福气。”
“大哥…”陆庭芝的喉头哽住,一时间发不出半点声音。
忽然,一旁断续的,凄惨的呼声突然急促起来,听来有些异样。
奄奄一息的孔大极力张了张嘴,呼声已然细弱游丝,“救…救…”
黑气漫上了孔大的面颊,呼吸也格外艰难,显然已经到了垂死的边缘。
“老大…老…大…”几步之外的孔小不住大声哀嚎,此刻也觉察到孔大命在顷刻,拼命向孔大的位置挪动,“救命、救命…”
身上还留着这两兄弟的拳印,连他们手上所沾的鲜血都还没有干,明明刚才还恨得咬牙切齿,陆庭芝的心里却蓦然生出几分不忍。
发现陆庭芝出神地看着孔大孔小,眼中现出同情之色,顾少昂失笑,“你想救他们?”
陆庭芝缓缓的点头,“这两兄弟虽然残虐不仁,可终究彼此相亲,与人无异。”
“可是救了他们会有什么后果,你想过么?”
孔小听见二人的对话,连声哀求,“求你…求你…救、救命…”
陆庭芝正自沉吟,伙计已大声叫嚷起来,“客官,可千万别啊!”
“怎么?”陆庭芝愕问。
“这些虎狼般的家伙整日欺男霸女,做尽坏事,没有半点人性…根本、根本就是qín_shòu!救他们做什么?有谁不怕他们,谁不恨他们?苦在我们这些小百姓没有对付他们的办法。眼下好不容易有强人要了他们的命,分明是恶有恶报官一片好心不错,但若是你把这两个家伙救活过来,不用说,必定翻过身就要害你的!小的冒昧警告客官这几句,请客官还是再想想清楚吧…救他们两个,根本就等同于寻死!”
听伙计说得义愤填膺,顾少昂点头,“庭芝,他说得没错。你救了他们,恐怕会让更多人的兄弟家人伤心难过了。”
“我不是要放了他们,而是想送他们去官府治罪。”
“杀害朝廷官员是死罪,就是把他们救了过来,也不过是晚死几日而已。救与不救,又有何不同?”
“不一样。”陆庭芝摇头,神情格外认真,“我并非只是不忍心看他们死在眼前。如果他们不明不白的丧命于此,无非又是多了两个死于江湖殴斗仇杀的亡魂。唯有让他们伏罪于铮铮铁律之下,当着天下人明正典刑,才能够让更多像他们这样恃强凌弱的恶人明白,法度明律的威范——一旦为非作歹,必会受到严惩不怠;应该令世人时时心存敬畏的,不是比他们更强的人,是日月高悬的公理。公理不会屈于强者。”
顾少昂张大眼睛瞧了瞧陆庭芝,摇摇头,“想不到庭芝你有如此不同凡响的见识。只是,你把一切想得太过简单,太过美好了。”
“他们再坏,再是罪大恶极,但他们该不该死,不应该由我们决定。除了国家的法令,没有任何人,有资格擅自取决他人的生死。难道这不对么?”
“你果然天生不是习武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