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子又是一礼,笑道:“小的就先多谢姑娘了。”
晴雯在小福子的头上爆了一个栗子,笑道:“早就看出你是个不安分的。我以后跟姐姐说,说你不安心在这慈恩堂里当差,想着到别处呢。”
小福子苦了脸,陪笑道:“姑娘别拿我开玩笑呢。妙玉师父是好人,我跟着在这里当差也心甘情愿。只是两位姑娘管着事,有好多想不到做不到的地方,小的没有别的好处,对这宫中的规矩和套路倒是门儿清,姑娘若是有为难之处,想着来找我便是了。”
晴雯和甄玉垚也都点头。甄玉垚道:“这倒真是提醒了我。我来这宫中时日也不多,有好些事情也是不懂的,只怕一时想不到,便有了错处。你这么一种好处,倒也用得着。好吧,不管怎么样,以后我们有什么不懂的,自然就来找你了。到时你可别拿腔作势,奇货可居呢。”
小福子忙道:“姑娘差遣,是我的荣幸。我哪里敢疏忽怠慢呢,更虽说自我拿大了。我也不配呀。”
小东子在旁也道:“我腿快,这宫中各处没有我没到的地方,这宫里的里里外外,一草一木,一山一石,我都清楚得很。两位姑娘以后若是有什么不知道的地方,只管来问我。”
一叶道:“你们只是凫上水。以前我们在这慈恩堂里,可没听你们说起过这些。想是没将咱们这些人放在眼里吧。”
小福子忙道:“小的可不敢。以前你们在慈恩堂里,只是念念经,做做早晚课,也没别的人来往交游,也不用知道这些的。是以我也不用提起这些。”
晴雯笑道:“好啦。我们都知道了,你也不用再解释了,倒急出一脸汗。我都不忍心了。”
说得大家也都笑起来。
然后甄玉垚和晴雯两个一起跟大家行礼作辞,最终转身离去了。两个小宫女捧了包袱亦步亦趋、恭恭敬敬地跟着。晴雯的心头油然涌上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那腰板也直了许多。
一叶等人,望着两人走远,看不见了,才回身进了大门。
(九十一)凤藻宫请安受责备 蕴秀宫谈心庆新年
因为晴雯走了,一叶的屋里没有了人,妙玉便让如意搬到一叶的屋里,一起住着,搭一个伴。
此时一叶也早没有了千金小姐的气性。也变得随性多了,如意来陪她,也是一样。并不多事。
转眼除夕到了,宫中自然是张灯结彩,火树银花,喜庆非凡。连那些掉光了树叶的树上也都用绸绢扎上了花。晚上各处也都张着灯笼,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也都是新衣华服。喜笑晏晏。各处宫门上也都挂着大红的宫灯,道旁树上也都是灯笼,不时有嫔妃被人簇拥着到各处走走坐坐,互道恭喜。
董墨儿带着妙玉等人到各宫处去叩头,永宁宫和丹霞宫也都是宫女出来打发了,只有凤藻宫将妙玉等人请了进去。董墨儿和一尘叩了头便被抱琴带到旁边吃茶点。妙玉和一叶被留下说话。
贾元春穿着整齐的黄色朝服。水红八宝立水裙,头上凤冠上的明珠颤巍巍的,脖子上是白狐狸皮的围脖。耳中一对翡翠的坠子晃着,越显得脂光粉艳,明丽端庄。脚下踩着黄铜镂花的脚炉,手中正用银筷拨着黄铜手炉里的炭,然后才慢慢盖了手炉的盖子。抬头看了看站在下面的妙玉和一叶,并不说话。
妙玉和一叶也都静默不语。心里忖度着贾元春会怎么说话。
终于贾元春道:“你们慈恩堂可算是卧虎藏龙呢,怎么早先本宫竟没注意呢。”
妙玉和一叶对视了一眼,便知那话来了。
妙玉躬身道:“容妃娘娘有了身孕,宫里使唤的事情多,身边可靠的人却不多,玉垚妹子和晴雯只是被容妃娘娘叫去帮忙,或许过些时候忙过了便就退回来了。”
贾元春冷笑一声,道:“本宫当初让你注意着容妃一些,有什么事情就跟本宫说说。不想容妃都有孕了,这样大事,事先本宫怎么就不知道呢?”
“容妃娘娘本自禁足,皇上不大可能去她那里的。我们也都不知道容妃娘娘情孕的事情,还是皇上自己唤了太医,诊断出来,大家也都才知道。非但您不知道,连容妃娘娘自己都不知道呢。”
“本宫可是听说是你提出来的,才让皇上请了太医。你倒热心得很。”
妙玉只得道:“我见容妃娘娘呕吐不停,只是有些疑心,便说了一说,皇上就信了,才请了太医。不想就真是了。”
“便是疑心,也不能立即说破,早些让本宫知道,才好早有计较。”
一叶见贾元春责怪妙玉,咄咄逼人,不禁道:“娘娘您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容妃已经怀孕了,迟早是要知道的。师父便是先告诉了您,您还能有什么计较?也不过是早些难受罢了。难不成您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不敬的举动,惹上塌天大祸?”
贾元春一时语塞,脸上便变了色,然后才道:“你说话也太难听了一些。你便是本宫的妹子,也不能这样对本宫不敬。今儿是大节日上的,本宫也不跟你计较,以后可不能这样,倒让别人笑话了。”
妙玉忙道:“娘娘恕罪,一叶年纪小,说话不当心,还请娘娘别放在心上。”
贾元春忽地长叹一声,道:“本宫本是寄予了很大的希望在你们身上,只望你们能帮着本宫,谁知道本宫却是替别人做了嫁衣裳。到底不是亲姐妹,你们的心并没有放在本宫这一边。”
这话说得尴尬,妙玉不好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