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便笑:“你倒是看得透彻。人家心里想的什么,你都知道了。”又问一尘,“你当初也是这样心情?”
一尘红了脸,顿一顿足,道:“你又来了。我也不过是个可怜之人,你却处处要来取笑。我不跟你说话了。”说着便一扭头,再不看一叶。
妙玉也笑,道:“你也不用太上心。从前的事情,已是过眼云烟,师兄提一提也没什么,你也不用再介怀,一笑了之便罢了。若是真放下了,从容提起从前的事,倒也是你的本事。”
一叶便道:“你看,师父说话说得公道。你老是放不开,老为着从前的事耿耿于怀,便少了修行之人的洒脱豁达了。”
一尘这才回过脸来,道:“我其实也早将那些事情看淡了。只是气不过你常要拿了这些事来取笑。我当初不过是一个下人,主子要打要骂,都得受着,日日想着能消停一些就好,哪里还有什么别的想法呢。现在这样的安稳日子,那便是当初想也不敢想的。”
三人重新有说有笑地往后院去,不提。
(九十六)圣恩隆欣赐玉扳指 再承欢细说疑心事
欧阳璧下过朝,果然又到蕴秀宫来,跟容妃、甄玉垚一起用膳,吃过饭后便摒去闲杂人等,一起说话议事。
容妃便说起跟玉垚商议过的话,道:“皇上,你让玉垚查案,可玉垚只是一个贵人身份,好些地方无法涉足,又能查出一些什么呢。倒不如另托了身份高一些的人去查探吧。”
欧阳璧道:“爱妃虑得是。只是别的人朕也不大敢相信。玉儿如今的身份恰还能给她掩饰。谁也想不到她一个小小的贵人敢去冒犯那些自认身份贵重的人。玉儿的行动反倒自由一些。别的人也不大注意她能做些什么。只是朕也明白,若是没有一定的保证,玉儿极易受到别的人的伤害。这样吧,朕其实也早在想这个问题。就把朕的这只翡翠扳指给了玉儿吧。”说着,从右手大拇指上取下那只平日玩赏的翡翠扳指,然后拉过甄玉垚的手,将那只扳指套在她的拇指上。
甄玉垚知道那扳指是欧阳璧最喜欢的佩饰,平日都戴在手上,后宫的嫔妃和朝中的大臣也都认得。此物一出,当如皇帝亲临,谁也不敢怠慢的。这件宝贝若是拿在自己手上,那当真是如虎添翼,所向无惧了。但这样殊荣,却是大臣们也都不能有的,她不免感到受宠若惊,忙跪下道:“这样贵重的物品,玉垚如何当得起。”
欧阳璧拉起甄玉垚,笑道:“朕平日赏扳指。都是赏给有军功的武将,朕看你是巾帼英雄,也颇有豪爽之气,便将这扳指先赐予你,预祝你早日查明这后宫的阴谋,揪了奸人出来。驱了这后宫的阴霾,还这后宫清静。”
容妃却有些忧虑道:“皇上将这贵重之物赏了玉垚,被别人看了去,不免要心生警惕和疑惑,到时反碍了玉垚的手脚。”
甄玉垚忙道:“娘娘尽管放心。我以后只将这扳指贴身藏着,不让人看见。只在危急时刻才拿出来,震慑阻碍之人。”
欧阳璧笑道:“玉儿当真冰雪聪明,一点就通,真算得上是一个可造之才。若是男儿身,跟了朕学那治国救民之道。假以时日,只怕便能出将入相,也不输须眉了。”
甄玉垚乖巧,忙道:“臣妾先拜皇上为师了。只怕皇上不愿教我。”
容妃便笑:“你倒跟那小猴儿崽子一般,挺会顺杆爬。皇上不过戏言。你就当真了。咱们是女流之辈,学那些东西做什么。出将入相,自有男人们去做,咱们女人只管相夫教子,管好内务便罢了。再说,老祖宗也有规矩,后宫不得干政,这可是违反不得的。”
欧阳璧笑一笑,看一眼容妃,再看一眼甄玉垚,道:“那是自然。朕不过说说罢了。这偌大的后宫便也如一个小小的国家,人多事杂,要管好可也不容易。这些年也难为皇后管成这样,玉儿若是有心上进,多跟容妃姐姐和皇后学学,以后一样能施展你的才能。”
容妃见欧阳璧一直看甄玉垚,知道新人新宠,正自情热,自己倒碍着他们的好事了。虽然这件事是自己一手促成,但看在眼里,心里却仍不是滋味,心底仍有一丝的酸意。当然这些自然不能表露出来,只得道:“皇上,臣妾将西院收拾出来了,拨给玉垚妹妹住。皇上不如先去看看,看还有什么东西再要添置的,跟臣妾说一声,赶明儿我让人再送去便是了。”
欧阳璧笑道:“爱妃总是这样细心体贴,善解人意。也罢,朕就去看看。你也一起去看看吧。”
容妃推辞道:“臣妾身子有些乏力,只想躺一躺,歇着才好。皇上还请恕臣妾失陪之罪呢。”
欧阳璧便道:“爱妃是有身子的人,多歇着也是好的。好吧,那你就先歇着,朕就跟玉儿过去了。”说着,便搂了甄玉垚的腰,一起往外走。
甄玉垚忙蹲身给容妃行礼,道:“请娘娘早些安歇,玉垚失陪了。”说着才随了欧阳璧离开。
容妃看着两人亲密无间的背影,心里一阵失落,咬了咬嘴唇,捺住那一丝酸楚,落寞地靠在软榻的金丝绣枕上。
欧阳璧和甄玉垚一起来到西院,只见里面的摆设焕然一新,家俱也都是出自名家精雕细琢而成,大气端重。帘幔鲜艳,富丽堂皇,院里的宫女和太监也都雁翅排列着,见皇上和甄玉垚来了,便一溜儿地全跪下,齐声道:“奴婢恭迎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恭迎惠贵人,贵人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