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后来,林黛玉本自心高气傲,再也受不了这窝心气,病情加重,咳起血来,再过上十来天,便也香魂杳然,一瞑不视了。
贾母本自病着,一听林黛玉死了,更是添气。加之年纪本就大了,也禁不住熬炼,也一命呜呼,驾鹤西去了。
贾府里连续两件丧事,府里也派了人星夜赶赴云南报信。贾宝玉正走在半道上,接到林黛玉病亡的信,当即吐了血,却还得撑着回了荣府。一回府,就在林黛玉和贾母的灵前哭了一场,然后就倒地不起了。
薛宝钗忙请医延药,悉心照料。因为宝玉病了,王夫人一着急也病了,后面的出殡等事也都是宝钗操持。贾宝玉病好了后,便也不大出门了,日日坐在林黛玉的房中出神。薛宝钗想尽办法想让贾宝玉转移注意力,振作起来,可收效甚微。
后来贾琏要护送贾母和林黛玉的灵柩回金陵,宝玉听说后也定要去。薛宝钗想着与其贾宝玉日日闷在府里,又怕他忧思成疾,不如就让他出去走走,散散心,反正还有贾琏照看着,便也让贾宝玉跟着一起去了。
谁知道两个人去,却只有一个人回来。贾琏一回府就给王夫人和薛宝钗告罪,说贾宝玉半路失踪,临走前几天一直说要出家当和尚。他也派人四处找了,可杳无音信,只得回来请罪。
王夫人此时也无法,只得另有派人出去找。薛宝钗因为快临盆了,不能出门,终日以泪洗面。
贾芸说到这里,梅玉立便问:“贾府有钱,也有人力,难道现在还没找着吗?”
贾芸想了想。道:“虽然府里没人敢说,但咱们这些人也都私下里议论,说宝二叔也不一定是真当和尚去了。你们想啊。荣府家大业大,多少人想得眼红。只想将那些好处全拿到自己手上。琏二叔也不是省油的灯,哪里会有什么善心了呢?如果宝二叔找不见了,荣府里谁还能做主呢?”
梅玉立也便点点头:“这话有道理。贾琏为了家产,将你们宝二爷谋害了也说不定。”
“谁说不是呢。咱们这些人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不敢在荣府人面前说罢了。政老爷虽然还有一个环三叔,可那环三叔早也被人教坏了,一点儿也不长进。成日也只知道吃喝玩乐,喝花酒养戏子什么的。政老爷想来也不会将家事放心交给这样的人打理的。宝二奶奶虽然能干,会算计,但家里没有男人。肚子里还不知道是儿子还是女儿,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依靠,这份家业最终也要落到琏二叔的手里。”
梅玉立不禁叹息,道:“看来,这贾家终久是败落了。本来贾府仗着贾探春远嫁和亲的功劳。贾宝玉得了封赏,有了官职,应该还能继续光耀门楣的,谁知道却失踪了。贾琏那样的人,虽然有一些小聪明。算计算计家产还行,但要他做出什么大功绩,光大门庭却也不能。”
贾芸也点头:“不仅荣府败了,宁府也一样。珍大爷那样的人,你们也都是听说了的,珍大爷被安定王连累,家里也没剩多少家底了。性子倒也收敛了一些。”
梅玉立忽地想起一事,便问:“服侍老太太的鸳鸯如今怎么样了呢?当初大老爷不是想纳她作妾,被她拒绝了么?”
“哦,她呀,老太太薨了没几天,她只说在灵前守灵,也没人管她,却忽地不见了,府里上下找遍了也没找着,不知道是死是活。底下也有人议论,说是大老爷报复她不听话,便指使人半夜里将她弄出去卖了。”
梅玉立皱了眉头,想了想,道:“若是那样,你们大老爷也太没人性了一些。只是,我倒宁愿是她自己逃出去了。”
“不能吧。若是逃了,定会将自己的东西都带上,可她的东西一点儿都没动。所以大家才猜测,要么死了,要么卖了。”
梅玉立沉吟着点点头,并不说话。
晴雯却道:“我也宁愿相信鸳鸯是逃了。你们想啊,鸳鸯那样精明干练的人,如何不知道大老爷对她的算计?依她的性子,定不会坐以待毙。如果我想逃跑,便不会作出逃跑的样子,别人也就不会想着追查了。连我都能想到的法子,鸳鸯还能想不到?”
贾芸点头道:“这话也有道理。但愿她是真逃了。不然留在府里还不知道被大老爷如何折辱呢。”
英莲此时悄悄拉了拉梅玉立的手,梅玉立看了她一眼,忽地有些明白,便问道:“薛宝钗做了宝二奶奶,那薛姨妈和薛大傻子如今怎么样了?”
贾芸笑道:“薛傻子还真是傻,他那媳妇在家里养小厮,天下人都知道了,他愣是不知道。后来也不知道是哪一个在他面前多了嘴,他暴跳如雷,回家将他媳妇一顿乱揍,不想那婆娘怀了孩子,这一打就坏了事,血流不止,一尸两命。夏家人将薛傻子告到官府,一道链子锁了去。薛家也想赔些银两便罢了,谁知夏家也只一个老婆子,养的独生女儿,家里也不缺钱,只是心疼女儿,死活不愿私了。因为王家被查抄,贾家亡故了老太太,走了宝二叔,元气大伤,也没人帮得了忙。薛傻子便被判了流放,到雁门关外充军去了。因为打点官司,家产被人诓骗了一大半去,却落得这么一个结果。薛姨妈哭得死去活来,却也无可奈何,只得仍进了荣府,陪了太太和宝二奶奶过活。”
英莲听见薛家也败了,薛蟠被流放,也不禁伤感,只是暗自出神。
晴雯却道:“府里那些丫头怎么样了?”
贾芸自然知道晴雯要问的是,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