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玉立此时才又依稀想起那本书上也好像说到甄家被火烧了的事情,只是后面记叙的事情也有些模糊了。
英莲忙问:“那有没有知道甄家岳丈家的住址?”
“也有邻居说当初甄老爷提过,好像在城南外白沙铺那一带。”
甄英莲便又不作声了。
梅玉立看了看甄英莲的脸色,然后道:“今儿天色不早了,赶到那里大约天也黑了,还不知道那些地方有没有歇脚处。咱们还是先就在城内找一间客栈住下,明儿一早便出城去白沙铺吧。”
甄英莲此时也无法,只得低声道:“好吧。有劳各位为我这样操心,当真是过意不去。”
梅玉立笑道:“这些话也不用说了。我们也都希望你能找着你的家人呢。”
灿儿和草上飞便又忙着就近寻客栈,将众人安顿下来。
这一夜梅玉立和甄英莲的心情自然又是无法平静,难以言说的。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大家便又起床,吃过早饭,仍旧雇了车往城南外的白沙铺去。到了白沙铺一打听,很快就打听到了封家的庄院。到了封家庄再一打听,却被告知,甄士隐因为伤心家破人亡,世上只剩得自己一个人,便到西山的玉皇观出家做道士去了。
梅玉立是知道西山的,与自己当年出家的蟠香寺的梅山相邻,那玉皇观也是听说过的,也算是道家宗庙了。听到这一消息,便忙对英莲道:“虽然你父亲没在这里,但好歹知道了下落。这西山过去也不远,咱们赶快过去吧。”
大家又忙着上车赶路,一个时辰便也到了西山。来到玉皇观,跟山门前的小道士一打听,那小道士忙恭恭敬敬地道:“咱们玉皇观的主持玄空道长的俗家姓甄,只不知是不是你们所说的甄老爷。”
草上飞喝一声:“那还不快去禀报你们的主持道长!”
“是,是。请各位施主稍等。”那小道士如飞也似地跑进观内。
不多一时。便见几个道士急急出来,当先便是一位六十多岁的颇有些仙风道骨的道长,见了众人,打一个稽首,道:“无量天尊。是谁找老道?”
大家也都不说话,打量了一番老道长,又看向甄英莲,比较之下发现,两人的眉眼上还真有些相似的地方。
甄英莲颤抖着又唇,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还是梅玉立开口道:“请问道长的俗家姓名是否便是甄士隐?”
老道长答道:“甄士隐正是老道。请问夫人找老道可有什么事情?”
梅玉立看向甄英莲。道:“不是我要找道长。而是这位女子找道长。道长仔细看看。她可是您认得的一个人?”
甄英莲最显眼的特征便是眉心的红痣,便是年龄增长,面容有些变化,但那红痣却是无法改变的。
甄士隐看向甄英莲。略加辨认,嘴唇便也颤动了起来:“你……你是……”
甄英莲早已跪在地上,哭道:“爹,不孝女儿英莲回来了……”
甄士隐此时已被巨大的喜悦和巨大的震惊袭击到了,脚步踉跄了一下,后面的小道士忙扶住。定了定神,甄士隐才回过神来,老泪纵横,伸出手扶起甄英莲。道:“你就是我儿英莲?你就是我儿英莲……”
两人相对而泣,旁人也都见之鼻酸。
好容易甄士隐也平静下来,忙延请大家入观奉茶。大家在会客厅里坐着喝茶,甄士隐喜悦地道:“各位都是我英莲儿的朋友,又送她来跟我相认。这份大恩大德,老道铭感于心。玉皇观虽然简陋,但粗茶淡饭也还供奉得出。今儿就请各位在观内歇下,住上几天,让老道尽一尽地主之谊。”
梅玉立看着甄士隐和甄英莲此时亲热的情景,甄士隐一直用一种疼爱的眼神看着甄英莲,心里很有些感触,想着自己父母双亡,再也没人会这样疼爱自己,丈夫如今也在别的女人身边,自己在这世上好似孤零零一个人一般,心中难受,一刻也呆不下去了,便站起身,道:“多谢伯父的热情招待。不过我本也是姑苏的人,此次回来便是要给父母和妹子祭扫的。英莲妹子既已寻着父亲,做姐姐的心里也替她高兴,我这一颗心也放下了。还有,蟠香寺本也是我小时候住过的地方,离这里也不远,我还想着顺便去那里看看。所以就不想打扰伯父了。”
甄玉隐道:“你们也算是远道而来,怎么着也吃了便饭再走吧。也算是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梅玉立笑道:“多谢伯父赐饭,原不应辞,只是晚辈也是归心似箭。妹子既已与亲人相认,我在这里也就没什么事了,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英莲急道:“姐姐便如我的亲姐姐一般,咱们一直在一起的,你怎么这么急着就要走呢。你要走,那我便陪了你一起去。”
梅玉立拉过英莲的手,轻轻拍了拍,道:“你已找着父亲了,我也放心了。你好不容易见着了父亲,就好好在伯父面前尽孝吧。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办,也不忍拆散你和父亲的相聚。再说,我也不过是去看看从前住过的地方,见一见从前的熟人。你跟着一起,倒也无趣得很。”又对草上飞道:“草上飞大哥是爷们,留在这道观倒也是极合适的。还烦请草上飞大哥多照顾着英莲妹子了。茗香也在这里陪着英莲姑姑吧,别跟我折腾瞎走了。”
茗香立即道:“我不留在这里,我要跟着玉姑姑。”在路上,茗香已经早改口了,不再称呼梅玉立“夫人”,只叫“姑姑”。
梅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