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凌霜和春桃、冬梅一起拿了包袱出来,大包小包塞进轿子里,梅玉节也便坐入轿中,对妙玉道:“姐姐莫担心,我回去看看,便让祥贵来报信。傲雪,凌霜,你们好生服侍着大小姐,时常劝慰着,别让她忧心。王嬷嬷,烦你多用些心,饮食上经心些,别让姐姐弄坏了身子。”
大家也都答应着,眼看着轿子下了山。妙玉眼中一直落泪,跟随的人不能不悉心劝慰着。净明把妙玉送回流香院,也劝慰了一番,又去跟好了说了几句话,这才走了。
好了听说了妙玉家里出事,竟没有过门来劝慰。凌霜便有些微词,妙玉止住了,想了想,便道:“我们过去看看师父在做些什么。”
凌霜道:“她还能有什么,不过是打坐念经罢了。收了你这个徒弟,也只是名义上的情分罢了,如今小姐家里有事,她竟也不说一声。”
妙玉道:“师父年纪大了,精神上有些欠缺只怕也是有的。我既已拜了她为师,便应是我给她尽孝心,多侍奉才对。好了,闲话少说为是,过去看看吧。”
到了好了房中,只闻见满屋子檀香凫绕,好了正盘膝坐在蒲团上打坐,脸色苍白,口唇微动,还在念诵。
妙玉叫了几声师父,好了才睁开眼睛,满脸疲惫之色。挣了一下,竟没挣起来。妙玉和傲雪忙上前将好了扶了起来。
妙玉道:“师父年纪大了,身子不好,就不要这么用功了吧。”
好了叹道:“为师不过是为徒弟尽一尽心,知道你父亲遭了罪,为师便在菩萨面前给你父亲念经祈福,只愿能为他消灾免难。”
妙玉感激道:“师父为妙玉的心,妙玉真是感激莫名。妙玉代父亲谢谢师父这番苦心了。”
好了摇摇头,道:“我以为,以我的法力,好歹能保你一世平安,爱屋及乌,也保你全家平安,谁知我尽我所能,却也只能护得你一时。你的来历,你前世今生的罪衍,竟也不是我能改变的。徒弟,为师无能,虽然竭尽心力,却也只能为你暂缓一时,保一时平安。以后还得是见机行事,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而已。”说完这些话,便有些气喘吁吁,疲累已极。
妙玉不知好了做了一些什么,也不知施了一些什么法为,但的确是为自己做了一些事情,不然也不会累成这个样子,如今这样自己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忙吩咐傲雪,“快去我屋里把那虫草参芪保命丸拿一丸来,给师父服下。”傲雪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傲雪便把药丸拿来,帮着妙玉一起给好了服下,凌霜此时见好了尽心,也甚是为自己说过的话后悔,也帮着端茶倒水,忙前忙后。
好了躺在云床上,闭上眼睛道:“你们忙自己的去。我不过耗了一些心力,养一养就好了。你们在这里,倒让我不能静心了。”
妙玉道:“师父这个样子,让师父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好了道:“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一时半会也不会死。我们师徒缘分还长,不会这么快就了了。我身子本没有什么,不过就是累了一些,几个时辰也就好了。你们去吧。”
妙玉见好了说话如常,也还放心了不少,只得辞了,带着两个丫头出来。
凌霜道:“想不到好了师父竟是这样热心肠的人,我竟是错怪她了。小姐,你们先回屋去,我就守在这屋外。若是好了师父有什么需要,我也好尽一尽心。”
妙玉点头道:“难得你一片心。也好,替我在这里尽一尽心,也是你的好处。仔细着些,过些时候悄悄进去看看,也别惊动了她,扰了她的清静。”
凌霜答应着,便自去守在好了屋外去了。
妙玉回到自己房中,只见屋内空空荡荡,妹妹也走了,还不知道父亲怎么样,那珠泪便又挂满了桃腮。
傲雪也只得好言劝慰一番。
到了晚间,好了果然恢复如初。妙玉前去请安,心下也算是安慰了一些。
第二日果然祥贵又来了,妙玉亲去询问,知道父亲好了一些,身上的伤势倒在其次,主要是心内气闷,郁结于内,才添了症候。妙玉也只得嘱咐祥贵多劝慰老爷,给妹妹玉节带话,让她多替自己在父亲面前尽孝,悉心照料。
送走祥贵,妙玉回一流香院,便把自己关在屋内,除了一日三餐,便只是诵经念佛,以期自己诚心礼佛,可保家人平安。
王嬷嬷见妙玉这样,心里也着实忧虑,但也劝解不开,也只能每日三餐尽心,百般调弄口味,只望保得妙玉身子平安健康。妙玉现在已是真出家了,便再也不沾荤腥,饮食上极是难调,也幸得王嬷嬷用心,还算能劝得妙玉进一些饮食,不致拖垮了身体。
蟠香寺本是佛教圣地,前来礼拜烧香的香客也多。寺内也常要替人做法事道场,从前妙玉没出家,寺内不好打扰,最多也只烦她抄抄经。如今妙玉已出家,寺内忙时缺人,也只得请了妙玉和好了一起在殿前敷衍应景。
这样一来,妙玉不免也抛头露面,偶让一些女眷窥了真容去,惊为天人,那流言也便多了起来。只说蟠香寺内有一个绝色的女师父,相貌好,经文好,是真正的女菩萨呢。
一时间,那寺内的香客便多了起来,也多有女眷要求留宿,想要见识一番这盛名的妙玉师父。
净明这才知道自己一时权宜之举,竟让妙玉又出名了。这可是大大不妙的事,那定远侯的事本就还没了结,万一再生出意外,就可是自己的罪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