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有祥贵照应着,倒也妥贴。到了一处集镇,又买了一匹马,让祥贵骑了,方便提前到前边去安排饮食起居。朝发夕宿,一路向北,眼见得路边衰草被北风吹得簌簌生响,天也阴了下来。
这一日傍晚竟飘起雪珠来。一行人只得打尖歇了店。
第二天起床,好了因为年纪大了,路途劳累,半夜里不当心受了凉,便有些鼻塞声重起来。少不得又是祥贵跑前跑后地请当地郎中来诊治,吃了一剂药,发了汗,下午便好些了。
妙玉只说再歇一天,好了却道:“这里离京城也不过两三天路程了。眼见这雪越下越大了。趁这地上还没积雪,还能赶路,不如早些赶到牟尼院,才好安顿下来,我也才能安心养病。再不出行,只怕就走不了了。在这路途中耽搁着,凡事不便,也不是个事儿。”
好了带病赶路,为怕大伙儿担心,耽误行程,便也就强撑着。只拿平日里配好的丸药吃了几粒,暂且压着。
这日终于到了牟尼院。祥贵因先赶到牟尼院给圆性主持报了信。圆性听得同门师兄回来,且又染病,忙辟出一出清静小院落,派人打扫安排,又派人去接好了。
妙玉一行的马车在风雪中艰难行进,远远地便见一辆大车来了,车上下来两个身着皮袄的姑子,把好了和妙玉分别接到车上。车上备有烧好的脚炉和手炉,锦垫铺地,温暖如春。
妙玉心道:这牟尼院不过是佛山空门,竟也如此讲究,想来京城人事,与自己的家乡姑苏城竟有绝大的区别。
傲雪和凌霜仍在原车里,跟着一起走。
不一时也便到了牟尼院。单从外面看。高墙大院,里面树木高大葱笼,不少雄伟的佛殿掩映在树木中,红墙碧瓦,甚是气派。
圆性听说好了她们到了,忙扶了小尼姑的手出来迎接。妙玉大礼参拜了圆性,圆性忙扶起来,送了一串楠木佛珠算是见面礼。圆性见妙玉容貌美丽,气韵高华,心里着实欣赏。
好了脸色憔悴。略作寒暄,便被按在软兜上,送入下处。转过佛殿。便穿山墙,过了几道回廊,便拐进一处幽静的小院落。院门上有三个字:桂香院。进入院门,当庭便是一株高大的桂花树,虽是冬日。却仍是郁郁葱葱,生机盎然。
好了房中早已热热地烧好了炕。好了坚持不住,告了罪,便躺下了,不一会儿全身滚烫起来,竟晕迷了过去。
妙玉等人都慌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忙求了圆性,让她派人请医延药。
圆性不免也有些着急。忙让人去请城中名医。
大夫来了,诊了脉,也只说是好了年纪大了,体虚劳累,风寒入骨。是以病势沉重。
掌灯时分,好了清醒了过来。精神好多了,勉强能说说话了。大家这才放了心。
圆xìng_jiāo待院中的掌事师父慧心给好了和妙玉送来炭火和点心,让平日里经管小院的小尼姑用心服侍,安排好这一切,又陪好了说了几句话,嘱咐了几句,便离去了。
妙玉的房间就在好了的隔壁,但妙玉见好了病情不稳,甚是担心,便也不回自己屋去,只让傲雪把被子搬过来,在好了的脚边铺开,和衣睡下。
好了本也知道妙玉从小娇生惯养,从未吃过苦头,但这次逃难,路途之中也颇经历了一些风霜,但她竟也能从容应对,淡然处之,这些也都是向佛之人必备的素养,看到这些,好了的心里也甚是欣慰。而今自己生病,不但妙玉在路上也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到了这里,仍衣不解带地守着自己。这份心意,也着实让人感动。
幸得药力对症,几付汤药下来,好了的病情大有好转。只是天气寒冷,好了年纪已长,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短时间里却也是难以全然康复,所以每日里仍躺着休养,偶尔起来也只在房中走走,并不敢出门去。
妙玉也每日陪着好了,服侍汤药,说话解闷。圆性也每日来看望好了,也跟妙玉谈谈讲讲,对妙玉等人的饮食用物等也都细心过问。妙玉心里对圆性也多了许多亲近和好感。
妙玉一边精心服侍好了,一边不免仍要想起甄玉焱。虽然心里那份思念之情如冰雪下的草芽,强压也压不住,但她心里却是明白的,甄家大人如此反对自己跟甄玉焱的婚事,这件事就已是难成了,更何况自己已离家千万里,知道自己行踪的人并不多,甄玉焱即便有心,也找不见自己。随着时间推移,那情分自然就淡了,以后定会有更好的闺秀打动他的情肠。他和她从此便无缘了。她只有安心清修,只怕以后日子还好过一些。
想明白了这些事,妙玉便安安心心陪了好了和圆性等讲经说法,清静修行,把那红尘俗事一并抛开。
过了几日,天气放晴,路上的雪化了好些,祥贵便托人传话进来,说年节将近,要回去看看。妙玉便让傲雪将祥贵叫进来说话。
祥贵因为是进到尼院,眼睛也只盯着地上,不敢乱看,规规矩矩地进了小院,给妙玉磕了头。
妙玉让傲雪给他端了一个小凳子,让他坐了说话。
妙玉道:“我这如今是落难了,你跟着我也没出路,还是早些回去的好。这一路来,你也跟着我们吃了不少苦,难得你还有这一片忠心为主的心。”
祥贵忙道:“小的本就是一直跟着老爷的,老爷和大小姐也一直宽待小的,大小姐出门在外,小的自该好好服侍。如今大小姐在这里住得也还安心,可小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