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优雅回到家,窝在竹椅,只身一件棉质小裙,随手翻着怀中一本厚厚的精装杂志。
这是她在午后吃完饭,逛了一下午淘到的最新游记册。
这游记册每期都会列出一个主题来征稿,主要刊登摄影以及绘画作品,间带优美的散文小诗。
她虽然用假名向些画廊卖画存钱已经有四年多,可她也清楚,那不能持续一辈子。所以她要多方向的撒网,赚钱。
而现在能依凭的,除了自己的画,其余的全然不可能。
她是钢琴演奏十级,可是她不能以这个为生……
若有一天,她必须以离开才能保护焦家,她便不能再抛头露面。
淡淡的叹口气,用手机将游记册里的征稿方式及地址拍下,锁进文件夹,又仔细的通篇看了刊登的画作的基本风格,这才合上杂志。
夏末的晚风卷着热气吹进房间,带着最后一分燥热。
“优雅,要不要吃宵夜去?”
焦伟穿着家居服,神情松懒的倚在她房门。
她点头,漾着笑小跑过去将他推出门外,撒娇道:“都去换衣服啦,不许不敲门进来。”
焦伟低低的笑着走开。
换了民族风的双肩长裙,挽了纱纹青色披肩,拎着同色系大包,披散开头发,下楼。
“有你哥哥在,还带包做什么,现成的移动刷卡机。”方怡半躺在落地窗前的冰丝地垫上,瞥她一眼,又继续盯着笔记本屏幕。
韩优雅耸耸肩,甜甜笑着,说:“都是女人,你懂得。”
“这话,出门就要小心说了。”方怡皱眉,压低了声音。
“明白。”她浅浅的笑着,又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得到的结果如往常一样,需要带各种好吃的外卖回来就可。
焦伟下来,穿着巴宝莉英伦风格休闲套装,揉了揉她的发。说:“我先去开车。”
“我想走一走,这会儿天凉了些。”韩优雅挽着他的胳膊,像个执拗的小孩,不由分说,拽着他径直朝着门外走去。
俩人在灯火阑珊中朝着簋街方向漫步,宛若情侣。
泼墨下夜空,星星寂寥,残月孤独,和这熙熙攘攘的道路是两个鲜明的对比。
街角新开了糖果店,各色的糖果缤纷。安静的躺在橱柜里,有围着格子围裙的店员在笑盈盈的招呼。
焦伟拽了拽她像是灌了铅的腿,宠溺的摇头,买了一只彩虹圈,狠狠的戳了她光洁的额头。说:“你吖,还和小时候一样。”他笑着,干净的脸上溢满温柔的宠爱,稍一不慎,便能让人沉溺。
韩优雅吐吐舌头,抱着还包着塑封纸的彩虹圈棒棒糖,眉眼弯弯。赶忙朗声讨好:“就知道哥哥对我最好。”
“好了——”焦伟正打算说什么,可是手机却突兀的响了。是简洁的钢琴旋律。
“用不用我去那边?”韩优雅偏着脑袋看他面朝手机屏幕的纠结表情,指了指糖果店橱窗前的空地,有日光灯照耀,很干净,很显眼。
焦伟一笑。大手牵起她的小手,迈步向前。
却也接通了电话,简单的应付几句,便约了时间。
韩优雅侧着耳朵偷听,无奈街道太繁杂。手机效果也好,连是男是女都听不出来。
看着他挂电话,不由的撅嘴,轻声“哼”一下。
“哥哥交了女朋友,也不告诉我。”这是赤/裸/裸的诬陷。
“不是什么女朋友,只是女性朋友。”焦伟说。
韩优雅心里低笑,本来只是想诈他一下,没想到还真的有情况。所以扬高了音调,“哦?是谁啊?”
“广东语家,语诗晗。”焦伟也不隐瞒。
“语家?”韩优雅心惊,这不就是大姑姑未婚夫一族吗?
小时在渥太华别苑时,大姑姑和母亲一起照顾自己,常常提起广东语家,不过当时她们的话题似乎也只是围绕着语家这一代的孩子。
“嗯,因为你今天的那件旗袍,我欠她人情,所以这小丫头缠着让我请她吃饭。”焦伟笑呵呵的解释。
“她们语家还不至于吃不起饭吧,哼哼。”韩优雅抽了抽鼻子,戳着哥哥的胸膛,仰脸,正儿八经的说:“这丫头怕是看上哥哥了。”之后又嫌弃的丢一句,“我说哥哥,你真是不懂女人心。”
焦伟失笑,说:“只是人情而已。”
“哥哥,答应我件事情好不好?”韩优雅突然正色,说。站在他面前,目光炯炯。
“嗯?”
“我知道其实我不该多说,可是我真的只是心疼,所以如果哥哥要真的选择,考虑一下方怡,哪怕只是考虑一下下……好不好?”她抿唇,有些紧张他的回答。
方怡已经不再是集团股东之女,就算付出再多,一己之力,又怎么可能比得过那些世家,尤其是语家这样跟焦家交好的家族。
可是她也不想看到那个女人一人落寞,虽然三人大概都知道彼此的结局,她还是想说,只因为心疼。
出乎意料的,焦伟没有生气,只是轻叹一声,说:“我不会负她,只是她终究不是我想要的那个人。”
韩优雅沉默,扯开嘴角,又挽起他的胳膊,向前走去。
不论到底他想要的是谁,也不管陪他走到最后的人是谁,他说了,他不会负她,这样就好。
既然不能交之与心,那便不要辜负也好。
这就是世家接班人的悲哀,能决定很多的结局,却连自己的另一半都不能自在如意……
晚风轻拂,吹走了脖颈间的潮热。
发丝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