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锦继续说道:“奴婢因身体多处有伤,时常疼痛难忍,却又没有伤药可用,直到有一次无意中被二娘子看见。二娘子心善,常常拿了伤药给奴婢涂抹。这羊踯躅正是二娘子所赠,有止血定痛的功效,每次奴婢熬汁涂抹都能止痛。”
大家闻言,全都看向了香云。香云脸色惨白如纸。
“如你所说,这羊踯躅是二娘子给你?”陈泰来问道。
“正是。”绿锦说道。
“那你昨晚前往厨房所谓何事?”陈泰来再问。
“奴婢是去那借火熬汁。”绿锦怯怯答道。
“你这贱婢,定是你借机将毒汁倒于我女儿药中,使她食了丧命。”柳公听到此,心火已再难按捺,忿然起身将桌上茶杯摔向绿锦。
绿锦不敢躲避,滚热的茶水泼在她的脸上,顿时红了。
绿锦疼痛难忍,又不敢呼痛,只能捂着脸嘤嘤哭着。
“二娘子好意将这药赠于你止痛,你却用于加害大娘子,如此歹毒心肠,真是令人发指。”陈泰来怒斥道。
“大人明察,奴婢真得未曾加害于大娘子,真得没有啊。”绿锦哭喊道。
“来人,将此女收押再做判决。”陈泰来吩咐左右。
左右两人上前欲将绿锦带下,但绿锦却扑到香云身边,死死抱住她的腿,哭喊道:“二娘子救救我,你知那药我是用来治伤的,绝不是用来害人的啊!”
香云脸色越发惨白,畏怯说道:“我是将那药用于你治伤,但又如何知晓你是否害人?你且随了陈公去,他自会查明真相。”
绿锦听闻,只是抱着香云的腿痛哭,不肯放手。
陈泰来见此,倒未命人强行拖曳,反而问香云:“二娘子,敢问这药你是从何而来,用于何处,手中是否还有?”
香云赶紧答道:“禀大人,此药是小姐(即柳氏,香云曾是柳氏的陪嫁丫鬟,故一直保留此称谓)所赐。奴婢幼时曾为浣衣房的洗衣婢,双手长年累月浸泡于水中,年岁渐长后,逢那天气变化,便常常疼痛难忍。小姐听闻这羊踯躅用于风湿顽痹、止痛定痛效果甚好,这才命人置了赐于我。”
“你可知这药有毒?”陈泰来问。
“不知,要是知道这药有毒,定不敢送于绿锦,而酿了今天之惨祸。我家小姐死得真是冤枉。”香云说着,凄然落泪。
“香云乃我女静惜贴身侍婢,与她一同嫁入蒲家,后又由静惜做主给了婿郎做了二房,她与静惜情谊深厚,断不会加害于她。”这香云原是相府的洗衣婢,机缘巧合之下柳公见她机灵,又善梳头,便提了她伺候柳氏。可以说她从小与柳氏一同长大,后又一同嫁入蒲家,同柳氏的感情正如柳公所说,深厚异常,无人觉得她会去加害柳氏。
陈泰来略一思索,说道:“大娘子去了后,二娘子可有望扶正。”
此语一出,众人无不惊诧。大家只想到香云与柳氏的感情,却忘了这一层。柳公也有些怀疑地看向香云。
香云面无人色,凄凄哭诉道:“老爷在狱中,能否救出尚不可知,家中又无可依之人,只得小姐之力方才有望。我若有心主位,也不会选于此时。老爷若无,主位何用?更何况小姐待我情深义重,我对小姐忠心可鉴,若是我加害小姐,我愿死后入那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众人听她说得诚挚有理,也不再疑她。
于是,所有的疑点又回到了绿锦身上。
“奴婢真得没有加害大娘子,真得没有。”绿锦双眼发呆,喃喃说道。
青桑见状,心生不忍,上前蹲下身,对绿锦说道:“久闻陈公刚正不阿、明察秋毫,若真不是你所为,你可放心随他去,他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绿锦满脸是泪,抬头看向青桑,愧疚道:“那日之事,奴婢也是奉命行事,请三小姐不要记于心上。”
青桑安慰道:“我知你是受五娘所迫,那日之事,也是她所为,我定不会记恨于你。”
绿锦闻言,惨然一笑,一股鲜血从她口中喷涌而出,渐染了香云的裤腿、青桑的素白孝衣。
青桑惊恐万分,伸手扶住绿锦缓缓倒地的身躯。鲜血不断从她口中涌出,青桑的袖子上、手上都是她的鲜血。
“不好!”陈泰来命郁郎中上前抢救,却依然迟了一步。
绿锦已咬舌自尽,死在了青桑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