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的寒风中传来吵闹声,以及地精那股浓烈的酸臭味道。
十五名黑武士开道,跑出老远的距离。后头是拖拖拉拉绵延足足一里地的地精队伍。数百号地精在熊地精军官的指挥下,拖拖拉拉的前进。
祖尔.灰皮作为部落头人,尊贵的首席萨满,此刻却在干督战队的活。它骑着座狼,带着十多名狼骑亲卫,监督队伍前进——如果不这么干,几百号地精能拖出好几里地去。
从冰原山脉吹来的寒风一直向南,风向几十年不变。
老萨满手握骷髅法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它是萨满,也是暴政之神的牧师,每夜祈祷往往可以从神灵那里获得些关于未来的模糊提示。
这种提示往往就是个莫名其妙的画面,或者一个模糊的人影。今晚行动前,祖尔.灰皮既用地精的巫术进行占卜,又向班恩请求指点,得到的结果都是胜利。
但此刻老地精的耳边却响起幻听般的窃窃私语,今晚黑森林里游荡的死魂灵们特别躁动。它们在嘶鸣,窥探,拥挤着相互碰撞,从四面八方涌来,发出活人无法听到的叫声。
老地精也听不到这些声音,但它能感应到那些充满怨恨和绝望的死魂灵。后者围绕在它身边,游來荡去,仿佛在等待一场饕餮盛宴——濒死者的恐惧和惊慌是它们最爱的食物。
“这是在预示什么?”老地精陷入思考,“我即将获得一场伟大的胜利,死魂灵们在等待吞噬敌人的灵魂,又还是某种危险?”
越是靠近暴鼠村,无形无质的死魂灵就越来越多。它们极其脆弱,毫无意识,是无处归去的弱小灵魂演化而来。每当即将发生惨烈的死伤,它们最为敏感,蜂拥而至。
不等祖尔.灰皮的思考得出结论,前头的地精队伍忽然停了下来。推推搡搡引发的嘈杂叫喊越来越响,吸引了地精老萨满的注意力,“前面出了什么事?那些蠢货怎么不走了?”
地精的队伍变得拥挤,速度越来越慢。可队伍前后隔着一里地,祖尔.灰皮本事再大也搞不清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一名狼骑亲卫挥舞鞭子将堵路的地精矛手赶到路边,到前面去询问发生了什么。折腾半天它才回来报告一声,“尊敬灰皮阁下,前面的路上突然倒下了好几颗大树,堵住了路。”
黑森林里的路不好走,别说突然倒下几棵树堵路了,有时候连路都会莫名消失。前头的地精为了翻越堵路的大树,必然减速导致道路拥挤。
可之前黑武士是怎么跑过去的?
祖尔.灰皮当即尖利的大叫道:“蠢货,快让队伍散开,别挤在一起。”
老萨满的声音只带恐惧效果,被寒风吹的老远。听到它命令的地精更是慌乱,相互拥挤,彼此乱撞,生怕惹来一发夺取生命的绿色光线。
可就这时,道路旁的一块土坡上。化身巨熊的娜尔昂然站立,于黑夜中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伴随巨大的声浪,她抓起脚下一小桶火油,奋力掷向道路上挤作一团的地精队伍。
娜尔本就是个粗壮的大块头,成为巨熊后身高直接超过两米五。她的力量更因此加倍,变得极为巨大,将十多公斤一桶的火油丢出三四十米远。
圆滚滚的木桶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当它经过高点就要下落,游侠卢克在土坡上张开手中的反曲弓,一箭射出,快速追上抛飞的木桶,并且将其射爆。
木桶裂开,里头的火油犹如天女散花般抛洒,笼罩一大片面积。
周青峰原本还在为如何让火油的焚烧效果最大化而头疼,却没想到身边的冒险者有着相当成熟而高效的技艺。当他看清夜空中火油被寒风吹散,禁不住高声叫好,抚掌大笑。
黑森林里,箭法好的人随处可见,这算是基本的生活技能。卢克射爆火油木桶后,又飞快的再次抽箭拉弦。
这次射的是一枚裹着烂布头的箭矢,布头被火油浸泡,用火石轻轻一擦就点燃,嗖的一下射向正慢慢洒落的那一片火油。
轰的一声,黑暗中忽然光亮大作,整个林间道路上爆发出耀眼的火焰。火光随风飘洒,快速蔓延,笼罩路面和林地,将地面上脑袋耸动的地精队伍吓的呆立当场。
呆立不过一瞬,落下的都是一滴滴正在燃烧的火油。它们落地后如同附骨之疽,难以解脱——拍不灭,滚不熄,燃烧的高温带来极大痛苦,不烧干净就不会停。
火光之下能看到如同蚂蚁般乱窜的地精,这时候哪怕是强壮的熊地精也被烧的嗷嗷直叫,四下奔逃,完全无法阻止。
山坡上,化身巨熊的娜尔将一个又一个的火油木桶丢出去。为了覆盖尽可能多的地精,她甚至不断变化位置。其身后还跟着好几个随行的冒险者,帮她搬运火油桶。
虽然临时用大树堵路,让地精的队伍尽可能密集,可对方远远近近还是有两三百米的队列。娜尔跑出去,射箭引火的卢克等人也紧紧跟上。
当地精在火焰中悲哭哀嚎,埋伏的十几号人都士气大振。敌人的死伤就是他们最大的功勋,也是最大的激励。
纵火战术还要持续一会,埋伏的土坡上很快就只剩下周青峰,伊妮莎,以及几名烈阳村的骑士。
女骑士牵来马匹,翻身上马后笑道:“这种纵火的办法平常都是守城墙时用的,比你那铺柴草的想法可好用多了。”
周青峰一阵尴尬,为自己瞎出主意的念头暗暗警惕——今晚若是真的按铺柴草,浇火油的方式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