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灯下,她盖着白色的被单,脸色白的几乎要与被单连成一体。他一条腿半跪下去,跪在她的床前,手抖着握住她没有吊针的那只手,冰冷冰冷的。
虽然一直都知道她的手形很漂亮,十指纤纤,如春葱一般修长又娇嫩。可是也许是她平时性格冷情的原因,他从来都不觉得她纤弱。
可是此时此刻她躺在这里,方觉得她的瘦小,手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里,才犹感觉到她的脆弱。可是就是这个脆弱的女人,她的肚子里竟然孕育着自己的孩子,并且差一点失去。
他不敢去想这个孩子如果真的失去,他与慕桐之间会怎么样?凭着她的性格,也许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吧?所以感谢上苍,感谢上帝,从来不信佛教,不信基督,唯有军人的使命为信仰的他,也想将满世界的神佛都感谢一遍,感谢他们让这个孩子留了下来。
因为只有这个孩子存活,他与慕桐才有在一起的希望。他瞧了她许久许久,又或许只是几分钟的事,反正直到医护人员过来给她转病房,唐昕锐都没有离开她的身边,一直守着昏迷的她。
其间,他只给家里打了个一个电话,因为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不行,他需要人帮他照顾慕桐。
“你说什么?”唐母一听慕桐住院就急了。
“我说慕桐现在在医院。今晚出了点意外,差点流产。不过现在医生说没事了,妈,你赶紧带阿姨过来,我自己不行。”他是男人不怕,关键是他不懂怎么做才是对现在的慕桐来说最好的。
“好好好,你等着,我和你爸赶紧过去。”唐母连忙应着,挂了电话,慌慌张张的就喊阿姨。
“怎么了,太太?”家里刚刚用过晚饭,阿姨正在厨房收拾,听到唐母的喊叫声便湿着手便跑出来了。
“赶紧跟我去医院,桐桐那有点意外,说是差点流产。”唐母说。
阿姨也不知怎么就说到流产上了,不过她知道唐母一直盼着唐昕锐两口子有孩子的,这可差点流产可不得了,也跟着紧张起来。
两人这边刚准备要走,刚到玄关就撞到了下班回来的唐父,见两人慌慌张张的,便问怎么了?
唐母便简单地说了两句,唐父也跟着紧张,便也跟着去了医生。
唐父那不是一般的人,父亲就是退修前就是首长级的人物,他又在政府担任要职。一出现在医院,这深更半夜就惊动了院领导,医院里的人才方知道,慕桐的夫家是这么了不起的家庭。
唐家一家都守在医院里,她肚子里可是唐家的嫡子长孙,院里又如何不重视?几乎每半个小时都就看一次,反而弄得唐家人更紧张。
慕桐一直在昏迷,唐昕锐守在床前。
严绎倚在走廊另一端的墙上,抽着烟,看着被唐家人围住的病房门口。这一次与上次送慕桐回唐家的感觉是一样的,原来不知不觉他已离她那么远。
难道真的就挽回不了?
“爸爸?爸爸?”袖子被人轻扯了两下,严绎低头,看到自己的女儿仰着小脸看着自己,睁着水汪汪的眼睛,无辜又可怜极了。
严绎熄了烟,蹲下身子,手摸着她的小脸,问:“这么晚了,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停在女儿身后。他顺着那又高跟鞋,目光上移,便瞧见了前妻的那张脸。
她正朝自己柔柔地笑着,问:“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严绎看着她,慢慢站起身,却没有回答。
“爸爸,爸爸,你是不是想点点了?回来看我的?点点也想你了,点点刚刚做梦梦到爸爸回来看我了,跟妈妈说还不相信,我出来果然就看到爸爸了吧。”女孩抱着他的腿,用稚嫩柔软的声音说着,仿佛每一个字都敲击在他的心上似的,令严绎感到难受。
他蹲下身子将女儿抱起来,手撩着她的头发,笑着说:“是啊,爸爸想你想的睡不着,所以就过来看看。”
叫点点的小女孩闻言甜甜地笑了,贴心的抱住严绎的脖子,脸贴着严绎的脸。
严绎抬步打算将她送回房,刚刚走了两步,就听到后面传来激动又惊喜的声音:“慕医生,慕桐醒了。”
他的身子微震,连脚步都顿住,目光不自觉地转过去。
他的反应这样明显,前妻自然是看出来了,瞧着他的目光不由哀伤起来。
“爸爸,爸爸,为什么不走了?”点点问。
严绎回神,对上女儿的眸子,说:“这就走。”
他将女儿送回病房,哄了一会儿才睡着。起身,便要往外走,前妻也跟了出来。
“严绎。”她喊他。
严绎停住脚步,转过头来看她。
前妻的目光越过他,看向走廊那端的病房,问:“那个她……住在那里?”
严绎点头。
这是第一次,他在她面前正面提起慕桐,这个在他心里藏了很多年的女人。
而他的前妻也一直都知道,丈夫心里藏着一个女人,只是藏得太深,家里的人也极少提及。她更下意识里不愿去探听,去追究。
因为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有时候越是计较,越是去刻意碰触有时候并非是好事,她也坚信,那些往事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化。可是直到他提出离婚的那一刻,她才明白他始终都没有忘……
——分隔线——
彼时,慕桐渐渐转醒。
头同样是晕的,连腹部仍留有余痛。皱着眉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