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我听到胤禛的名号,厉声叫住已朝门里跑去的侍卫,揉揉额头,冷笑着看着那人,“你们也知道么?”
“知道什么?…玉主子…”门口的侍卫们顿时紧张起来,仓皇的环顾着四周。
果不其然啊!傻瓜只有我一个……
更是想听到他的解释!只觉耳边掠过的风在呼啸;只觉从我身边经过的人满眼诧异;只觉自己处在梦中,希望他能将我唤醒……
嗵的撞开怡性斋的木门,门框上的玻璃窗因撞击而发出巨大的声音。书房里的人皆被我突兀闯进的动静惊得转过脸来。我手扶着门框上的精致雕刻,指甲嵌进木头里,急促的喘着气,无法控制全身的颤抖。
“玉儿?”胤禛从惊讶中率先回神,按着桌面起身,微扬着下巴冷峻的看着我,“你怎么了?有事儿?”
他仅是说了一句话,却令我膝下一软,全靠着身后的门扇支撑身体。我的怪异诱使胤禛沉下脸,他不说话,底下也无人敢出声。他站起,在怡性斋四散而坐的臣工们忙不迭的挪椅子起身,慌乱中椅脚摩擦地面的刺耳声与椅子翻到的沉闷响声此起彼伏!
我深吸一口气,向里走了几步,克制声音的颤抖,“不好意思…我想单独和四爷谈上几句…请你们……”
胤禛眼神有些游移,但稍一迟疑还是点了头。那些人如遇大赦般的急于脱离这诡异的氛围,得到胤禛的首肯,各个低着头从我身旁急匆匆的闪过。
“好了。人都走了,你怎么了?”胤禛掂起茶杯,浅浅的抿了口,眼睛却一直在盯着我的眼睛,“进了趟宫竟耗了大半天时间?良妃娘娘还好么?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身子不舒服?”
“你……”怡性斋内噬人的静谧幽幽响着他平淡却又铿锵的声音,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的敲着我的心,低下头,双手垂着身侧紧夹身体好控制愈来愈重的颤抖,哽咽着呜咽,“为什么要骗我?”
胤禛面色一瞬僵住,眼神飘忽不定的瞟了眼窗外,强自镇定的放下手里的茶杯,“我骗你什么了?你到底怎么了?发烧了?”
“不要碰我!”我吼叫着打下他伸向我的手,情绪不再受我的控制,更恨他事已至此还在骗我!“你装糊涂要装到什么时候?胤禛,我不是三岁的孩子!你告诉我,水漪斋到底是为什么重新翻修?你说啊!求你说啊……”手抓着他胸前的衣襟,头抵着他的胸口,声音最后微弱的近乎哀求他不要说我最怕听到的……
“玉儿…”胤禛周身一凛,手臂环上我的背,轻柔的安抚,但此刻往昔最温暖的呵护已无法再让我相信!挣扎着想从他怀中离开,但他身上的味道像块磁铁一般令我失去力气。“玉儿…我做这一切都有我的无奈……”
头顶像是浇上一盆冰水,浇灭了我仅存的一丝希望——我曾幻想过,或许是九阿哥故意那么说,好离间我和胤禛的关系!可他一句‘我的无奈’……居然…是真的…
“你真的要娶年羹尧的妹妹?”手不自觉的撒开,后退一步看他。
胤禛紧抿着唇,浓眉锁在一起,眼睛里写满纠结。他腮颌的筋肉抽动几下,始终保持着沉默!我攥着手,下唇被牙齿咬得溢出丝丝血迹,可痛感却无法传递到大脑,想的全是他的回答!他长出口气,一眼瞥见我出血的嘴唇,眼里涌上一抹心疼,拇指抚到我唇上,摩挲着唇纹,声音低沉的好似闷雷,“玉儿…我不能让老八把年羹尧拢到自己的袖子里去。年羹尧如今是四川巡抚,封疆大吏,是从我门下出去奴才中最出息的一个!我需要他的才干、能力,甚至是嗜血的残忍!但是,年羹尧一直背着我给老八抛媚眼儿,我不能不……”
“不能不什么?不能失去年羹尧这个帮手?我懂了…所以为了稳住年羹尧就要娶他的妹妹吗?”什么叫心如针刺我真真儿的体会到,原来人至极悲想哭,哭不出来……“年羹尧就是要这个?”扬州的那场雷雨,激怒胤禛的就是这个?他不还是给了么?不等他回答,心里似海啸的无力感将我拖进黯黑的空间,眼前骤然一黑,潜意识的扶住他的手臂,“胤禛…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胤禛可以感觉我握着他臂弯的手耗费多大的气力,手臂一圈将我拉进怀里,脸颊贴在他胸膛上,可以听到他与往昔相同用力的心跳声——我是否在做梦?一场噩梦?梦醒后,一切会回到原点,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可惜可叹,胤禛怀抱的那一瞬间生硬,迫使我从幻想中清醒!现实与梦想的差距残酷的令我丝毫没有承受的能力,又苦又涩的泪水落入舌尖,心更似琉璃坠地般的…碎了…
“胤禛…你能听到吗?心碎的声音……”无神的眼睛盯着他身后的书桌,往昔的回忆在这一瞬间尽数映在眼前。
第一次听到他说他无法将视线从我身上移开;
第一次他亲吻了我的唇;
第一次将我抱到书桌上,温柔的哄我,逗我笑;
第一次在桌前诱惑他,为的是能随着他一起去江南……
窗楞下还留着,去年下雨时他在我身后拥着我,听那一院的芭蕉夜雨;博古架上的一对他最爱的珐琅花瓶,因他故意躲在架后跳出来吓我而被我碰到地上摔碎了一只,如今只剩一只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