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曹安堂还是一眼就看见了胡爱国腮帮子下面几道鲜红的挠印。
“哎,老胡同志,你脸上是咋回事?”
“我不小心摔的。”
“摔哪了能摔出来这种伤?”
“曹安堂,你小子故意揭我短是不是。要不是那李芸燕搞妇联工作,我家婆娘闹着要妇女解放,要参加工作,我能受这种罪!”
胡爱国当场暴跳,说不出的满心怨气。
妇女解放他支持,欺凌妇女的行径,他胡爱国更是第一个不同意。可妇女地位提高,男女平等也就算了,怎么还能嚷嚷着出来工作呢。
女人不就是应该在家洗衣做饭看孩子的吗,整天抛头露面的算怎么回事。
就因为这,老胡和自家婆娘狠狠吵了一架。
结果嘛……
看看老胡脸上的伤,再看看讲话台那边给李芸燕递大喇叭的老胡家婆娘,也就知道了。
此刻,胡爱国的大嗓门嚷嚷引来无数目光,不少人和曹安堂一眼捂嘴发笑。
老胡那也是要脸面的人,带着几道挠痕出门已经够压抑的了,那帮没结婚的小年轻竟然还敢嘲笑他。
岂有此理!
“笑笑笑,别看今天闹得欢,早晚都要拉清单,有你们哭的时候。李芸燕一来,妇女地位是提高了,可咱男爷们的地位直接降低了。啥时候会场保卫工作是让女同志来做的,这像话吗,像话吗!今天她们能来保卫会场,明天就能扔下孩子上战场,到时候我看谁还回家给你们洗衣做饭。妇女要解放可以,那也不能解放得俺们男人没了地位,男爷们们,你们说是不是!”
会议还没开始,负责主持会议的李芸燕都没讲话,胡爱国倒是先把会场气氛给调动起来了。
现场大半已经成家立业的男同志,谁不是对胡爱国的遭遇感同身受。
自打年初开始,李芸燕带着妇联工作组,从他们这些干部入手,挨家挨户上门开展思想教育工作,闹得家家鸡犬不宁。
“这日子没法过了!”
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大喊了这么一句,紧接着就是数十号男同志振臂高呼回应,甚至都有人喊什么,再这么闹下去,妇联就是欺压男同胞的反动组织了。
曹安堂可没想到,就是冲着胡爱国来了那么一句明知故问的调笑,还能让老胡引出来这么大的怨气。
话说,这算不算是李芸燕同志工作遇到困难了,要不要帮忙,帮哪边啊?
曹安堂有些纠结。
可事实证明,他多虑了。
讲话台后站定的李芸燕,似乎完全不在意现场的怨声载道,举着大喇叭轻咳一声:“咳咳,各妇联工作队队长带头维持一下会场秩序。”
话音落下,四面八方站岗的那些女同志齐刷刷向前围拢一步,手里的木头枪杆使劲敲打地面,也没人带头,竟是异口同声大喊:“安静!”
“安静!”
“安静!”
来自妇女同志集体的声音,究竟有多气势呢,就是原本喧闹无比的大院会场,在这三声喊话过后,无比诡异地安静了下去。
不是那些男同胞怕了谁……好吧,就是怕了,怕多说一句话,落得个和胡爱国一眼的下场。
现场安静,换来李芸燕很是满意地点点头,再次将大喇叭举起来。
“各位同志,今天把大家召集来,是要开展一次有关妇女解放的集体革命思想教育……”
话刚说个开头,底下顿时有人喊了一句。
“你妇女解放,让俺们这些男同志来开什么会啊?”
这话可算是问道大家心坎里去了。
那么多人来县政府开会,开得竟然是妇女解放的会,这要是回了各村各镇,让人知道了,那不得笑掉大牙。
李芸燕的话被人打断,也不气恼,再次开口:“各位同志,新中国的妇女解放运动不能单纯依靠我们女同志自身的努力,还需要男同志们的支持和共同努力。如果妇联工作只是单纯解放妇女思想,却不对男同志一视同仁,那还是男女不平等。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们女同志接受什么思想教育,你们男同志就接受同样的教育。我们开展什么妇女解放工作,也必须有男同志和我们一起参加。”
这番话一出,整个会场直接炸锅了。
开会也就算了,接受反封建思想教育他们也没怨言,可妇联工作那都是女人之间的交流,让他们这些大老粗掺和进去算怎么回事?
更重要的是……
“李主任,你这么做工作,会让人说闲言碎语的。”
人群中又有人大声喊话。
李芸燕立刻扭头看过去。
“谁敢说革命工作的闲言碎语。这位同志,你说出这种话,就是明显带着歧视妇女同志的意思。做别的工作就没问题,做妇女工作就会被人说三道四吗?这算什么道理。待会儿散会之后别走,到妇联办公室接受更深刻的教育。”
随着李芸燕的话音落下,立刻有妇联的女同志盯准了刚才说话的那人,拿出小本本认真记下对方的名字。
这下,再也没有人敢开口了。
大老爷们谁还不要面子啊,要是让人知道他们被拉去妇联的办公室接受教育,以后还能抬得起头来吗。
效果不错,李芸燕满意地点点头。
“好,各位同志,下面我们就正式开始开会。会议时间最多一小时,不耽误大家的正常生产工作。首先,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