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跑出长长的走廊,她边爬边想,“那个爱了我十五年的母亲尽然不是我的生母,我的母亲究竟是谁?她是怎么死的?为何这么多年都没人告诉我?”她满脸愁容,绕过一座庭院,进了楚媚儿的宫室,楚媚儿坐在卧榻上,手里拿着刺绣,不紧不慢的绣着针线。安宁偷偷瞄了一眼刺绣上的荷叶,每个人都说楚媚儿绣出来的荷叶完美无瑕,她的那双手纤细又灵巧,绣出来的东西跟她的人一样,安宁也这么认为。
楚媚儿发现了安宁走进来,放下了针线活便起身。安宁极力忍住哭过的表情,但还是被楚媚儿瞧了出来,“你怎么了?眼睛通红,在为姐姐的事担心?”安宁点点头,又摇摇头。“究竟是怎么回事?”楚媚儿又问,她从小都是这么关心这两个双胞胎,她早已将她俩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告诉我,母亲为你做主。”
安宁酸涩的皱眉,许久才喃喃道,“母亲,我生母是谁?告诉我,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楚媚儿吃惊的表情悬在半空,“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刚听到了父亲和右夫人的谈话。”安宁答道。
楚媚儿一行眼泪顿时流下来,她将安宁搂在怀里,“孩子,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母亲不想让你和安琪儿活在失去母亲的痛苦中,你明白吗?”
安宁点点头,她从怀里起身,抬头看着楚媚儿,“可我想知道,我的生母为何而死?”
楚媚儿皱眉,“你生母是我的亲妹妹,她死于十五年前凤尾城的那场战乱,她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母亲,维森长官亲眼目睹了她的勇敢,你哥去接维森回来,有机会让他说说你的母亲。”
安宁退后两步,“为什么父亲没有好好保护母亲。”她的泪水流下脸颊,“为何所有的人都活着,而母亲死了?”
“别怪你父亲,你的父亲至今还爱着你的母亲。”楚媚儿劝慰,伸手要去拉住安宁的手。
“我去帮马儿刷毛。”安宁将手抽了回去,语毕后,她转身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房间,因为她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放声哭泣,这个楚媚儿知道的,每次收到极大的委屈,都说要帮马儿刷毛,结果每次都会爬到古城最高的烽火台,平复思绪。
安宁果然爬上层叠的烽火台,台内点燃的蜡烛发出微弱的亮光,这是她和安琪儿经常来玩的地方,站在这里可以目睹整个城区,凡是在这土生土长的人,她们一眼便能认出是谁。她和安琪儿还最喜欢看的就是秋天的胡杨,一到秋天,数百亩的胡杨像金子一样铺在草原上美丽极了。她们用眼神指定最遥远最古老的一颗胡杨树,像疯子一样看谁先跑到那颗胡杨树下,输了的人会受到惩罚。就是爬上胡杨树将手中的红丝带挂在最高处,然后双膝跪地,双手合并,为自己许下最虔诚的梦。
一声钟响将安宁从那段回忆拉回,她在烽火台窗口看到了从小教安维尔和安迪练射箭的师父车夫。车夫从武馆正门走出来。安维尔七岁练射箭,如今也有六年,箭术实属很差,至今也没练成车夫所期待的那样,甚至连只野兔也射不准,更别提将来接任罗布城主。父亲给他一把上等的剑,倒希望他能成为一名侠士,但他执意要学弓箭,为的就是在打猎场上一显身手,如今却连安迪都比不过。有时候,父亲认为他自以为是的脾气能否胜任大统,但安维尔的母亲是大单于的姨娘,维洛果的妹妹。
维洛果在十五年前将玄络奴嫁给父亲就是将来有一日生下长子,能继承罗布城主职位。一年之后的玄络奴没有任何妊娠征兆,维洛果便送来密函,要是玄络奴在半年之内还是没有妊娠,便加两倍的赋税、粮草、马匹和军队。因此在两月之后就有了安维尔,维洛果死后父亲一直没有立安维尔为王子,而是将王子的身份给了哥哥安慕容。三年前玄络奴书信姬周,姬周又送来密函,他下令让父亲立安维尔为王子,否则便帅军攻打罗布城,父亲无奈,只好免去安慕容的王子身份,立安维尔为王子。
“车夫……,弓箭手……。”安宁用很轻快的动作跑下烽火台,在木屋下追上了车夫,车夫正卸下身上的弓箭,进了木屋挂在墙角一枚挂件上,看到安宁气喘吁吁跑来,他抬头看着她问,“安宁小姐怎么有兴趣来我这小木屋?”
“帮我救姐姐,大人。”安宁的语调沉重而遥远。
车夫皱眉:“你得学着面对现实孩子,赤牙人一族称之为西洲草原上的王,我一个弓箭手如何救你姐姐?”
“你可以的,大人,你称得上草原第一弓箭手,曾经父亲被捕,你也是豁命去救的不是吗?”安宁看着车夫拿起桌子上的一枚箭擦试,她可以清楚的看到钢铁箭尖面儿上的深纹来。
车夫嘴角摸出一丝微笑,将箭放入竹筒里说,“从野人手里救人和跟赤牙人救人完全是两码事,我要以大局为重安宁小姐,你若对我的箭术感兴趣,我倒可以教你,从今天开始,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安宁抿抿嘴,与车夫视线相对,心想,“对,我也可以练箭,安迪可以射死一只小白兔,而我可以射死敌人,若能将箭练成极致,我还可以亲自救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