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见到胡旦胸有成竹的样子,略微迟疑,便去执行命令。不一会儿,胡法舜就急匆匆地来到胡旦的卧室。
“爹,三妹已经提着剑去找桂坤了!”他冲到卧室,看上去慌张急了。“三妹要是一剑刺死桂坤,那咱们家和桂家的矛盾就要摆在台面上了!”
胡旦吃完最后一个包子,平静地说:“不用担心,雪玲知道分寸。走吧,一起看看桂家父子的丑态。”
胡雪玲提着剑风驰电掣地来到府门前,一眼就看见狼狈的桂坤。
桂坤**上身跪在胡府门前,身上背着长满倒钩的荆条。那些荆条的倒钩锋利无比,根根扎进肉中,使得他的后背鲜血淋漓。
桂坤早年便喜欢到处玩弄良家女子,甚至闹出人命,却始终没有入狱,京城百姓敢怒不敢言,在背后都叫他混霸王。在桂坤四周,都是围观的百姓,他们看着高高在上的桂御史和混霸王桂坤,现在竟如此狼狈,心中虽然欢喜却不敢表达。
桂坤看到胡雪玲愤怒的眼睛,大气也不敢喘,急忙伏下身去,大叫道:“桂坤莽撞,犯下大错,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吧!”说罢,不停的磕头,地砖都磕出咚咚的声音,不一会儿,便鲜血淋漓。
桂翼虎站在一旁,始终一言不发,眼观口口关心,就好象入定一般。
桂坤冷汗直流,发髻散乱,他瞄了一眼桂翼虎,看着他那副漠不关心的样子,知道这次没人再保护着他了。他的头压得更低,唯恐自己惹怒了胡雪玲,丢了性命。
胡雪玲缓缓走下台阶,目不转睛地看着桂坤,出声问道:“你为什么杀了王琦?”
“我……”桂坤怎么也想不明白,胡雪玲的第一个问题竟问王琦的死因,他心中大为疑惑,胡雪玲为什么要为一个奴才出头。
“说!”胡雪玲手中的剑搭在桂坤的脖子上,划开一道血痕。
“我……我怕他坏事,我看他昏迷不醒,就朝他脖子上砍了一刀。”桂坤再次咚咚地磕起头来,涕泗横流,嚎啕大哭。“我再也不敢奸污妇女了,我再也不敢杀人了,你饶了我吧!”
“好!”围观的人群中,一位拄着拐杖的老者,眼含热泪,指着桂坤说道。“我那孙女就是被你这个混霸王糟蹋了,她才十二岁啊。我到哪个衙门告状,没人给我做主啊!”
“老天开眼啦,老天开眼了!”老者嚎啕大哭,情绪立刻在周围感染。人群中不乏被桂坤施暴的受害者家属,其他的百姓哪个没见过桂坤的嚣张气焰?一时群情激愤,不可遏制。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
此时的桂坤才真正害怕起来,他磕头磕得更凶了。“胡小姐饶命啊,胡小姐饶命啊!”他大叫道。
胡雪玲面目狰狞,手起剑落,随着桂坤的一声惨叫,他的右手被胡雪玲砍掉了!
“这是给你个教训!你要是再敢做恶,掉的就是脑袋!”看着桂坤痛到翻身打滚惨叫不已的样子,胡雪玲厉声说道。
“干的好!”人群中爆发出激动的呼声,这呼声与受害者家属的哭声混在一处,造就了一幅现实的戏剧。看剧的人百感交集,剧中的人又百态浮生,或喜或忧。
胡旦便是看剧的人,也是这幕剧的操纵者。他的手中好似操纵的千万条细线,剧中的人物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看着胡雪玲,对胡法舜说:“你三妹做得不错,这件事就到这吧。”
胡法舜知道这一刻,才明白胡旦的全部心思,想起前几天自己对胡旦的质疑,不由得惭愧万分。他对父亲的敬仰,已不是五体投地可以形容了。
他说道:“父亲深谋远虑,即为三妹报了仇,还在百姓中获得了口碑,更是收获了石元吉这样的人才,可谓是一石三鸟。孩儿不知何时,才能达到父亲这样的能力。”
“我收获了石元吉么?恐怕不见得吧。”胡旦微笑着说。“你知道么?我见到石元吉的那一刻起,就想到了一个人。”
“是谁?”
“太极宫里那位。”胡旦神秘地悄声说道。“都是一眼看不到底的人啊!”
如果说胡旦是这幕剧的操纵人,那石元吉就是那个跳出舞台同时又参与到剧中的人。在潜入到桂府的时候,石元吉便察觉到了蛛丝马迹,继而推断出了胡旦的布置。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桂翼虎会如此的丧心病狂。
石元吉在远处看着桂翼虎刺死那些仆人,心中涌起莫名的伤感。他知道,这些仆人根本没有能力完成杀猫的一连串布置,胡旦的暗子另有其人,而这些下人是无辜的。
但他却没有阻止,不是他没有这个力量,而是他不敢。他怕事情泄露导致自己考不上成匀馆,他怕桂家权势滔天自己被追杀,他怕打破属于自己的利益。
当桂坤跪在胡雪玲面前,失去了自己的右手时,石元吉远远地冷漠旁观。
百姓的哀伤,胡雪玲的愤恨,桂坤的痛苦哀嚎,桂翼虎的沉默,还有胡旦的得意,统统映射在他眼中。但是,他并没有产生看透世事的轻松,心情反而愈发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