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旦哪能不知其中缘由?但他依然静观其变。
“丞相,这是怎么回事?”天命帝急火攻心,气得急速地咳嗽起来。“你不可能不知道!”
胡旦走下座椅,也和石元吉一样跪在龙椅下:“陛下,您通过成匀馆考试限制八柱国的特权,已经大事一件,这件事可以放下来以后做。如果您现在就做,恐怕是要社稷不保啊。”
“以后做?”天命帝的咳嗽缓了下来,捂着胸口说。“兹事体大!流民都已经在帝都出现了,北方还会有多少?动摇国本之事,你说以后再做?”
胡旦并未反驳,安静地跪在那里。
发泄完了怒火,天命帝冷静地下来。
他只能承认,胡旦说的是对的。丁允之这种小角色能干出这种事来,没有靠山是万万不敢的。可八柱国在河内,他们可不是丁允之的靠山,那就只有封地在北方的皇室了。
想到这里,天命帝心中竟产生了巨大的痛苦。先帝常和他说天家无情,原来是这个意思。
“我能依靠谁呢?”天命帝望向龙椅前的二人,心中的痛苦减少了许多。
他从前认为,石元吉定会仗着曦和的威势和他讲条件,可现在他突然发现自己和石元吉并非水火不容。石元吉那自以为是的正义感,是他可以利用的把柄。
“石元吉,朕恕你无罪,你可以恢复国姓。”他调匀呼吸,平静地说道。“朕问你,你想为小郁村那些佃户说话,那这些流民,你在不在乎?”
“呃?陛下,我不是启家的人,我不是重合侯的儿子,这些真相在熙枰石的面前,不就已经水落石出了么?”石元吉完全懵了。
“这不重要,朕就问你,你在不在乎那些灾民?”天命帝恶狠狠地盯着石元吉。
“如果陛下要我去帮他们,我会竭尽所能。”石元吉看着天命帝的眼睛,平静地说。
“好,好。”天命帝连说了几个好字,然后看向门外的天空,若有所思。“受曦和眷顾的凡人,朕会让你光明正大地拿回属于你的东西。不过在这之前,你要帮朕扳倒八柱国,怎么样?”
胡旦匍匐在地,山呼万岁:“陛下圣明。八柱国占据河内已久,大部分世家子弟不学无术。但这些人还是靠着余荫占据朝堂要职,是时候要让他们的特权消失了!”
石元吉看着君臣二人一唱一和,心里有些厌恶:“我会帮助您,但是,我不姓启,希望陛下体谅。”
天命帝饱含深意地笑着:“你当然不姓启,朕也不会对外宣传你姓启。可是郭角他却见过你接触熙枰石的样子,依云长公主也是知道的,所以有些谣言,朕就管不了啦。”
“多谢陛下成全。”石元吉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才说道。“陛下,我可以回成匀馆了吧。”
“回去吧,别忘了你刚刚和朕的承诺。还有,你身上的这件圆领袍非同一般,可要保存好了。”天命帝的脸上堆满了笑容,配合着他那苍白的病容,让人感到十分不舒服。
……
“帮我停在成衣铺门口就行,就东市那家吧。”
石元吉坐在车里,早已没有昨天的紧迫感。
井木犴手持钢刀,但并未出鞘。就在出发前,天命帝早已打过招呼,让他们待石元吉以亲王礼,除了天字一等的机密外,都可以告诉他。而石元吉身上穿的圆领袍,更是印证了天命帝的口谕。
“这个小子,难道也姓启吗?不对,陛下是天启,可每一代的天启只有一个啊。难道这小子有什么让陛下重视的能力,竟然得了亲王的待遇?还是说,他真是启家遗脉?”
就在井木犴胡思乱想的时候,石元吉把他从沉思中唤醒:“你叫井木犴是吧,和车夫说说,找个成衣铺停下来,我好买几件衣服。要知道我来的时候,只带了一件衣服。”
“哦,可以。”井木犴和车夫吩咐几句,马车便调转了方向。
“不知道以后该怎么称呼你?”井木犴上下打量着石元吉,和气地说道。
“我的名字叫石元吉,你是知道的。至于怎么称呼,你自己看着办吧。”石元吉掀开窗帘,看向车窗外。“我能问个问题么,涉及到你的功法,你不回答也可以。你那把刀为什么能在我的手背上划个口子,是你的刀好还是你自己的本事?”
井木犴倒也爽快,直接说:“既是刀好,也是我本领大。你确实皮糙肉厚,但也终究是个人。我的刀是我派祖师所得的天外之物,我又有天灾中阶的本领,如是而已。”
“是这样啊?天灾的划分到底是怎么样的?我觉得这种分级方式实在是太粗暴了。”石元吉思忖片刻后,抛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你说的没错,确实很粗暴,很没有参考价值。不过这就是那些搞理论的家伙需要担心的事情了,关我屁事。”井木犴冷笑一声,有些不以为意地说。“对了,你是太学生,或许你可以搞出一个更精密的修为划分体系,嗯?”
石元吉有些惊讶,试探地说:“看来你不怎么瞧得上那些搞研究的?你和他们是怎么结下梁子的?”
“你问得太多了。”井木犴的脸上露出些许厌恶的神情。“我才发现,你小子表面老实巴交,实则心机很深啊,差点被你套出我的根脚。”
“呵呵,哪里的话?随便问问罢了。”石元吉转头看向窗外,尴尬地说。
“这个井木犴看似对我不设防,却时时提防我,差点就可以套出这些星君的底细。”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