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恩奇轻柔的推开妮娜,带着一身的酒气,晃晃悠悠的走到石桌旁,把提着的烙饼往桌上一摔,将拎着的酒坛放在膝前,大模大样的坐在石桌前。
乌恩奇让妮娜拿过来两只碗,在一只碗里倒满了烈酒摆在自己的面前,另在一只碗里也斟满了酒,乌恩奇把它推到了石桌的对面。
“开阳世家与玉衡世家的百世恩怨终于到了要了结的时候了!”乌恩奇带着些醉意说:“玉衡老儿,来来来,让我们畅饮一坛酒,不醉不归。”
玉衡王卓力格图冷笑一声,讥笑道:“与我对饮,你也配?”
乌恩奇笑道:“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万世之后,谁会知道世间曾有你卓力格图?曾有我乌恩奇?你自负高人一等,比古之圣贤又如何?还是不负清风山月,长夜笙歌,饮这杯中之物,方是无忧之人生。”
舟人大多好酒,卓力格图也不例外。若说心中之忧虑,乌恩奇的忧虑固然很多,但他至少还有时间;玉衡王卓力格图的忧虑不比乌恩奇少,而他却已时日无多。
玉衡王卓力格图行至桌前,伸手一招,酒碗中的烈酒受斗气的回溯之力吸引,从酒碗中腾跃而起,落在卓力格图的手中冻成一只晶莹剔透的冰晶之樽。玉衡王卓力格图把冰晶之樽放在石桌上,向妮娜微微颔首。妮娜会意,捧起酒坛为玉衡王斟满了酒。
玉衡王举起冰晶酒樽,一饮而尽,拍案道:“小畜生,喝酒讲究酒品,你邀人对饮却心怀诡事,是对酒的亵渎。”
“你这老儿疑心太重,”乌恩奇指着自己的脑袋,随口道:“不妨想让你先看个够,然后咱们再痛快喝酒。”
玉衡王卓力格图不动声色的说:“小心谨慎才不会在阴沟里翻船,你这小畜生诡计多端,本王以为你去了武弛宫就不会再回来了,不料你的胆子还真不小。”
乌恩奇说:“天可容二日,一族不可容二主。我此时赶归武弛宫,只会让开阳世家分崩离析,让亲者痛,仇者快,我自然不会做那种傻事。开阳世家能人太多,不差我一个。你若觉得能借助外部的压力,扳倒开阳世家,就大错特错了。所以我奉劝你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别在大敌当前的时候同室操戈。”
“所以你想学苏秦张仪,愚弄本王吗?”玉衡王卓力格图冷笑说:“开阳峰已是一座空壳,此事或许瞒得了天权王代钦,却瞒不了我。敢于出兵迎击魔族,开阳世家之人确有胆气,但太幼稚!他们以为本王贪恋虚名,必定不敢在此时夺取开阳峰。他们错了,所以开阳世家注定一败涂地。”
乌恩奇笑而不言。
玉衡王卓力格图指着乌恩奇的鼻子说:“小畜生,你已无力回天。本王攻克武弛宫之日,定要把你绑缚到凌云战舰的撞角上,让你亲眼目睹开阳世家如何惨遭绝嗣!”
乌恩奇笑道:“如此甚好,我就在最近的地方瞧一瞧,玉衡王卓力格图究竟怎样作法自毙。”
玉衡王卓力格图听了乌恩奇的话暗吃了一惊,他的目光仿佛
尖刀,逼视着乌恩奇。乌恩奇的脸上挂着嘲弄的笑意,似乎自信满满。
玉衡王卓力格图怒道:“你笑什么?你以为靠着一点儿诈术就能唬住本王?”
乌恩奇摇头道:“我只是笑你太可怜!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原魔界的天看重你,还是看重我?我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让你自取灭亡,我如何不发笑?”
玉衡王卓力格图的脸色愈发阴沉,乌恩奇似乎不是在故作轻松之态,难道他真有把握能挽回这种危局?玉衡王卓力格图不敢大意,释出冰心斗气,凝成明鉴的冰镜。冰镜映照着乌恩奇,他却端起酒碗饮如长鲸吸百川,喝得甚是爽快。
被斗气凝成的冰镜所映照,乌恩奇的心绪犹如决堤的洪水一泻而出。在开阳峰和十里商肆的所见所闻,夹杂着思念、怀恋、怨憎、悔恨、焦虑、郁郁不平和愤世嫉俗等种种情绪,被玉衡王卓力格图一览无余。其中自然也包括被亲妹妹一脚踢翻,打得鼻青眼肿的惨痛经历。
良久,玉衡王卓力格图捋着胡须说:“你在开阳峰里逗留的半日,只是各处观览,听听闲话,追思些往事。我观你素日之行事,原来你与我儿阿莱夫竟是一丘之貉。”
乌恩奇大笑说:“居高以临下,莫不如此。昔时权势在手,舞刀枪剑戟,打不走无义宾朋。久而久之,睥睨四方,更觉得身边全是无义的下作贱种。你身为君王,还不清楚这种感觉吗?”
玉衡王卓力格图冷笑一声,虽然好似看清了乌恩奇一整天的行迹和作为,但玉衡王完全不相信乌恩奇竟会在这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时候,无所作为的袖手旁观了一整天。
在玉衡王的足下,形如冰芒状的斗气徐徐释出,刺骨的寒意笼罩着石穴,浮现在他背后的璀璨冰镜发出了泠泠的轻响,斗气凝成的镜面空灵明透莫无纤尘。
乌恩奇心底的秘密以更快的速度汹涌流逝,但他却不在意的笑道:“玉衡老儿,别白费力气了。你且听我说,我明知回来以后你会用冰心斗气窥视我的心,自然不会有所作为。我再说一遍,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原魔界里没有天,魔母就是天;普天之下,司命最大,一本生死簿,一只判官笔,让你生则生,欲你死则死,半分亦挣扎不得。魔母和司命眷顾与我,你与我斗是自寻死路。”
言语出自内心,乌恩奇提起圣灵和撒旦,他的心思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