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日上三竿,丽娅提着篮子,迈着轻快的脚步回到了阿布洛特家的大宅。在她们居室的门外里,乌恩奇垂头丧气的蹲在走廊里,湿漉漉的衣服被他扔在一边,仿佛在悲情的诉说。
丽娅将居室的门推开了一条缝,居室的木床上比扬卡抱着玩具大熊,好像仍在熟睡。
丽娅轻手关上门,暗想:“昨晚花言巧语的把我赶出去,他们两个就是为了吵架更方便吗?他们不过就是想要一个孩子嘛,多简单的事情!弄得又是龙,又是圣灵,又是撒旦,又是司命,又是荒天统领,又是炽天神侍,又是万年夙愿,又是国恨家仇。最简单的一件事,居然让这两个聪明人弄得无比的复杂了。”
丽娅推了推乌恩奇,责问道:“怎么不进屋?”
乌恩奇说:“我有心事,让我安静一会儿。”
丽娅扯着乌恩奇的耳朵把他拽进了房间里,又对居室的门用了风魔法“隐匿之风”。乌恩奇、比扬卡和丽娅三个人躲在被魔法“隐匿之风”隐藏起来的房间里,没过多久,就有一群前来讨债的暴徒闯进阿布洛特家的宅邸,谩骂着,拎着铁棍到处乱砸。
“我父亲的房间隐藏好了吗?”装睡的比扬卡翻过身,压低了声音问。
丽娅无声的点头,从篮子里拿出三个份的早餐,摆在桌子上。他们三个人在暴徒们的叫骂和打砸声中吃过了早餐,丽娅显得有些困倦,她把比扬卡抱了一夜的玩具大熊抢过来,侧卧在床上用极快的速度“睡熟”了。
居室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各种不堪入耳的谩骂此起彼伏,乌恩奇向比扬卡的脸上瞄了一眼,痛心的问:“这三个月,你们每天都这样过吗?”
比扬卡撅着嘴说:“还能怎么过?还钱还不起,向他们解释,他们又不听。打伤了他们,还得陪医药费,只好躲着呗。”
“你们阿布洛特家究竟欠了多少钱?”乌恩奇皱眉问。
“大概十三亿金币吧。”比扬卡回答说:“别问我为什么欠了这么多,我们家的财产更多。圣都**之扉里半数的造船厂全都是阿布洛特家的产业,紫云岚商会在圣都里的店面,至少有几百家吧。”
乌恩奇大概明白了什么,他向比扬卡问明了情况,树大根深的阿布洛特家族可不是只剩下了一名病入膏肓的家主,一位第一继承人,一名不中用的老管家,一位天才的“风族”女仆和一只忠心耿耿的护宅幽灵。
阿布洛特家族富可敌国的财富全都被安妮阿布洛特小姐的叔祖、叔公、叔父、伯父、胞兄、族弟们把持着呢。他们只等着现任家主克米特阿布洛特咽下最后的一口气,就要打财产继承的官司,把财产和债务分得清清楚楚。这些精明的夜族们怎么肯在这个时候变卖自己控制着的产业,用于替家族偿还外债呢?
乌恩奇仰面冷笑,在他的脑中蹦出了一句话:猴精不知大厦将倾。在这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难时刻,夜族的内部族人和族人互相拆台,家人和家人同室操戈,夜族数万年的苦难不是咎由自取,又是什么?
乌恩奇在比扬卡面前的地板上坐好,拉住她的双手说:“假如我不了解你,一定会觉得你是被家族抛弃了的孤苦无依的可怜女子。可我太了解你了,你虽然不是黑阳,可也不是个弱女子,你分分钟都能摆平他们。可是你放任不管,任凭局势恶化,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被你识破了!”比扬卡嬉笑着说:“其实我没想太多,我跟你实说实话。诅咒以我的灵魂为鼎炉,从空无到盈满只用了十七年。菲比斯先生千方百计把丽娅送到我身边,让她帮我分担了三成的诅咒。可再次盈满,只是时间问题,粗略估算一下,大约还有五年多的时间。为了丽娅能活下去,我还得提前把她身上的诅咒收回来,所以我余下的时间还要更短一些。”
比扬卡看了看乌恩奇,继续道:“反正时间不多了,我怎么高兴就怎么玩儿嘛!出去冒险,回家建国,把圣皇圣王们当猴耍,把灵魁灵帅们当皮球踢,多有意思呀!游戏嘛,就要难一点才好玩儿。带着一群赤胆忠心的好汉子逐鹿于圣灵的猎场,多没意思,驱使一群尔虞我诈的老狐狸们冲锋陷阵,那才有趣。你陪我玩下去,好不好?”
比扬卡的时日无多,不用她说,乌恩奇也料想得到。但乌恩奇根本就没相信比扬卡后来说出的那番话,她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却绝不是那么想的。比扬卡之所以对恶化的局势放任不管,因为她想要让他出头,收拾这种大厦将倾的局面。要建立雾之国,也不是为了好玩儿,而是为了留给他充足的本钱,好让他逐鹿于圣灵的猎场。
乌恩奇叹息说:“比扬卡,我根本不值得你这样做。我相信,我们还是有办法的,别把时间用在那些无聊的事情上。”
比扬卡说:“我知道你想要救我。难道你没留意到吗?究竟是谁跳了出来,要阻止你。时间不多,就不要再浪费了。陪我痛快地玩一场嘛,求你啦!人生纵有百年,活得不疯癫也没意思,我们高高兴兴的去大闹一场,把圣灵的花园掀个底朝天。好不好?好不好嘛!”
在太多时候,最没有说服力的就是信誓旦旦的言辞。以乌恩奇此刻的微薄之力,却大言不惭的说能将比扬卡从必死的宿命里解救出来,好比蠢狗放屁。
面对比扬卡希望被抛弃的苦涩心愿,以及她那貌似任性的请求,乌恩奇无话可以用来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