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即使那样，现在的路冉冉还是觉得与其听的稀里糊涂，倒不如豁出去问个清楚：“可以给我听吗？”
苏析抬眸看她：“这并不是什么快乐的事。”
“我知道，可是我想听，我想帮你分担一些，哪怕只是零点零一，也可以的。”
苏析泪眼婆娑地盯着路冉的眸子，他眼中红血丝蔓延边缘，仿佛随时都可以溢出来的悲伤一点一点地被路冉冉收进眼底。
路冉冉听完的时候，沉默了许久，她忽然不敢看苏析的双眼了，她虽然从不曾体验过亲人逝世的痛苦，可是从前乔知晴失去爸爸的模样，已经深深地刻印在了她的脑海里。那时的乔知晴已然知道什么叫做逝世，什么叫做离别了。因为她不是孩子，所以不能用善意的谎言去安慰她，她要眼睁睁地去切身体会那种撕心裂肺，那该有多痛苦啊....
过了将近五分钟，路冉冉才整理好思绪，她问：“明..你想送什么礼物给安安？”
苏析闭上眼睛，沉重道：“明上午梓航会过来，明就是决定生死的时候。”
“不能拖一吗？”
“拖一，对患者来，都是生不如死，钻进骨髓和心脏的痛，迫切需氧的苦，熬不了。”
路冉冉声音颤抖：“可是，将来安安长大了，她发现她爸爸的忌日正好是她的生日，那也会是生不如死吧....”
“事到如今。”苏析尽量去平缓了自己的声音，“不得不为之。”
“我明白了。”
苏析的声音已然是祈求：“明下午，帮我照顾一下安安和她奶奶吧，换了旁人，我不放心。”
“好。”
第二日的气和气预报刚巧相反，气预报这是大阴，甚至有下雨的可能性，可是如今看来，这是晴，万里无云，只有飞机飞过留下来的痕迹。
江梓航早早就和乔知晴一起来了医院，孟世景深知自己叫来江梓航并不是什么好办法，以为江梓航和乔知晴都是丧了父亲的主。他也害怕江梓航会不会失控会不会触景生情。可事实告诉他，有乔知晴在身边的他，还是那样冷静沉着，不慌不忙。
到了医院的时候乔知晴半路停了脚步，江梓航问她怎么了，他以为她触景生情不愿再踏入这里，乔知晴却只是抱抱他：“你上去吧，我在那里也帮不上什么忙。我去看看冉冉，昨和她通电话的时候她情绪也不怎么样。”
江梓航问问她的额头：“不要乱跑，等我找你。”
“好。”
六楼内，江梓航，孟世景和苏析三人环绕而坐，江梓航大概地听了听情况，然后深叹气。
孟世景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你觉得哪个方案更好些？”
江梓航伸手拿起病历，翻阅了一次又一次，他：“你不该找我来做决定的。”
孟世景有些不解，江梓航将病历放在孟世景面前：“你现在是省医院院长，你就是最后的决裁者。倘若往后有了这样的事你就来问我，那你这个院长岂不是徒有虚名？”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孟世景叹气。
江梓航站起来：“身为院长，你要做的决定太多太多了，所有的高风险手术都需要你签字担责，所有的死亡通知也都会递到你手里。生命面前，没有等待。就比如这个病情，你的临床经验要比我富足，加上苏析给你分析的，你自然比谁都明白，拖不了，也救不了了。”
孟世景蹙眉咬咬牙：“那是一个六岁女孩的父亲，八旬老饶儿子啊。”
“那又如何？”江梓航转身注视他，“这个世界上不希望家人离开的人遍地都是，如果每个人都能救，那这世界早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巨额医药费即使是筹款也撑不了多久，拖得时间长了，到头来还是同样的结局。”苏析感觉自己的脑袋就要炸了，他明白孟世景想要让患者多活些日子的心情，可是生命从来就给人情面。
孟世景眼眶通红：“所以...要选择安乐死吗？”
江梓航淡淡地看他一眼：“你自己选择，决定了，就不要再犹豫。你坐的位置，不允许你有半点忧虑。”
孟世景走到办公桌前，按下通话器：“阿辉你进来一下。”
在阿辉听清楚孟世景的吩咐的时候，整个人都快僵硬了，这是他第一次听见孟世景让他去拟合约，拟的合约还是安乐死的家属同意书。
即使是从前跟着江梓航，也从来没过江梓航让他拟这种同意书的时候。
“照办就好。”江梓航坐在一边出声，阿辉才回过神退了出去。
江梓航拍拍苏析的肩膀：“不要太难过了，人啊，总要有个结局的。好坏罢了。”
苏析摇摇头：“我不是难过这个，我难过的是他那六岁的女儿，他女儿今生日。”
江梓航忽然愣住，孟世景也愣在了原地，孟世景咽了咽口水，闭上眼睛，紧紧地皱了皱眉头：“他女儿现在在哪？”
苏析：“和她奶奶，都还在重症监护室。我找了路冉冉布置后花园，下午...给他女儿过生日。”
孟世景抬眸，坚定道：“带我去看看吧，顺便商量一下同意书签字的事。”
苏析点点头，看向江梓航：“一起去吗？”
江梓航摇头：“我去后花园，你们去吧。”
苏析沉默几秒：“好。”
他终究还是不敢面对，不敢触碰。
乔知晴从莫雨晗那里问到了路冉冉的踪迹，到达后花园的时候，乔知晴就被眼前的样子惊呆了，一个的草坪，全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