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一座简陋的戏台上,白布皮影幕上有精妙绝伦的山水花鸟布景,两个栩栩如生、衣着精美的皮影小人在上面跳跃舞动着。匠人们在白色幕布后面一边操纵戏曲人物,一边用婉转的曲调唱着一出《牡丹亭》。嗓音清脆,唱腔圆润动听,同时配以二胡、锣鼓和丝竹管弦,乐声在夜色中传出一街之遥。百姓们抱着孩童坐着板凳,一行行高高低低的排列在不算宽阔的戏台下,聚精会神观看皮影戏表演,场面十分热闹。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怎奈何如花美眷,终不敌似水流年;恨不知所踪,一笑而泯,又岂知爱恨情仇,终难忘刻骨铭心。”悠扬动听的牡丹亭戏曲传入耳中,徐靖贤出神聆听,似被曲折动人的故事情节拨动了心弦,仿佛明白了什么,神情如痴如醉。
戏台侧面的一处屋檐阴影下,柳芷月也被其吸引驻足停留,忆起牡丹亭戏曲的名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几句话在嘴边翻来覆去品味,结合自己死而复生的经历,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徐靖贤远远眺望似乎看见了她的身影,四面喧嚣吵闹,大声呼唤也难以听见,不自觉的穿过人群挤向对方。在摩肩接踵的人群里再度抬起头,却不见了那人身影。不由自主夹杂在人流中向前涌去。孟星河等三人听戏痴迷都未曾发觉友人失踪了。
经过某个黝黑小巷子路口时,突然云白这个小娃娃扑过来抱住了他的小腿,埋头不停哭闹:“爹,爹。”
徐靖贤大喜:“云白,你娘呢?”
云白如同一个铁秤砣牢牢扒住小腿不放,肉屁股死死黏在皮靴上:“爹,你好狠心啊,抛妻弃子。”围观路人都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我没有,云白,别闹了。”徐靖贤尴尬不已。
“嘿,看这人一表人才,没想到却如此黑心,还不认账呢。”有正义人士义愤填膺指责。
“我真的不是他爹啊。”徐靖贤一边弯腰抚摸云白背部,一边解释耐心哄着。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刚才这娃娃都一直喊你爹了,现在又不承认想撇清关系那。”正义人士的唾沫星都喷在他脸上了。云白暗中使坏,徐靖贤一个趔趄差点站立不稳。这小奶娃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大冷天,不一会他脑门就冒出了细密汗珠,正是进退两难。
“云白,不得无礼。”一道之音传过来,柳芷月佩戴面纱从分开的人群中缓缓走来,周身映照着玲珑的灯光,更显得亭亭玉立,娇艳无绝,犹如救星从天而降。
“娘,你这么快找到我了呀。”云白麻溜的送开手,心虚的小手背在身后。仔细看去,他眼中毫无泪痕,大眼睛忽闪忽闪,显得古灵精怪,想必一直在佯装嚎哭。
“你夫人真是仙女下凡呐,要珍惜这三生修来的福气哦。”围观路人虽然看不清面容,亦为她通体气派所惊叹。
“芷月。”徐靖贤心潮澎湃,露出灿烂笑容。
“对不住,云白,又给你惹麻烦了。”柳芷月目含抱歉之色。
“这也是云白喜欢我,才同我闹着玩呢。不碍事。”徐靖贤摸着云白毛茸茸的朝天小辫子喜笑颜开。
“谁喜欢你了,不要脸勒。”云白吐吐舌头,小声嘀咕,扭头躲开魔掌。
“云白,你不听话,就不能欣赏花灯了,我们回去吧。”柳芷月轻飘飘的瞪了他一眼。
“娘,不要啊。我难得出来玩呢。”云白小手紧紧扒着徐靖贤的衣襟,凄凉哀嚎。
“芷月,不如我们一起去欣赏花灯吧。”徐靖贤招呼。
“夜色已深,云白该回去休息了。”柳芷月目光闪动,婉言谢过扭头走了。
“芷月,你为何总是拒我于千里之外呢?莫非是因为香菡,我跟她没什么。”徐靖贤抱起云白快走几步,绕到柳芷月前面拦住,双目饱含真挚之情。
“对此事我不曾有过什么想法,况且你我非亲非故,你行事如何,又何必多此一举跟我解释呢?”柳芷月无奈止步,瞟他一眼。
“我这不是怕你误会吗?你信我就放心了。”徐靖贤挠挠头,不好意思笑道。他抱着奶娃围着她转悠,云白在他肩膀上捂着小嘴嘻嘻哈哈偷笑。
“不必多虑,小事一桩罢了。”柳芷月只得与他并肩漫步在古街上,越过石桥,欣赏一众年轻男女在沿河顺水放灯祈福,荷花灯带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祝愿顺水飘流。
夜闻琴瑟潇潇起,石桥恰云水一线。灯月交相辉映倒映在波光潋滟的水面,碧波上往返流连着千百盏粉色莲花祈福灯,昏黄的火光在墨黑的水面跳跃,随波流转恰似银河蜿蜒,三千明灯又点亮了谁的梦?
灯火辉煌之下,男子清雅俊秀,女子婀娜风姿,共同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在长街上格外引人注目,路人皆夸赞,谁家一对璧人。
卖花灯的吆喝:“公子,给你夫人买一盏灯吧。寓意夫妻感情圆满长久。”
“你误会了。我们不是夫妻。”徐靖贤涨红了脸,忙摆手。他紧张的偷瞄身旁人,眼中星光点点,两人尴尬一笑了之。
“不是,那公子可得加把劲了。这样的媳妇哪里去寻哟。”小贩笑嘻嘻的调侃。徐靖贤摸着头,嘿嘿一笑,一幅情窦初开傻里傻气的模样。
“哼,你光爱瞎说,手艺却不咋地。我看看,你这些灯笼也没什么好。”云白左右张望,顿时恼了,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