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去歇着吧。”裕王说。
“臣妾为王爷更衣。”裕王妃垂下头,说道。
“本王自己来。”裕王再次拒绝。
裕王妃轻叹一声:“是臣妾对不住王爷了。”
裕王怔住了,从她背叛自己以来,这是她第一声道歉。可惜,她的回心转意,只晚了三个月,错过他苦等了的七年。
裕王收起昨夜的回忆,眼眸中只有此刻近在咫尺的若冲。
饭后,裕王收拾了食盒,看看天色,问:“想不想出去玩玩?”
“可以吗?”若冲瞪大了眼睛,可又说:“天都黑了,有什么可玩的?”
“只有天黑之后,好玩的地方更多。”若冲虽然不明白他要领她去看什么,可只要能和裕王在一起她便愿意。
进里屋更换了裕王送她的漂亮衣裳,便兴冲冲地跑出来,可裕王见她打扮一翻之后,竟然摇头,让她回去更换男装,说是今日出门只能女扮男装,若冲也不问缘故,照做便是。
更衣时,裕王打算出门去等,若冲叫住了他:“不用,你背过身就行。”
若冲在他面前越发地不顾忌男女之别,换了衣衫,她从裕王身后偷偷环抱住他,将脸贴在他背上。若冲表面上大大咧咧,可骨子里却也是心细如发,对今日裕王的神情中那几分彷徨迟疑怎能没有察觉,她原想问,可却不敢,怕问出些她不想听到的消息。
“回到京城,真是一切都不同了。”
裕王只淡淡地一句:“你多心了。”
“但愿吧。”若冲低声喃喃。回来之后,几天都见不到他,也打听不到他的消息,自己只能在清静观的一方小院中满心不清静地等待。
安静下来,她便生出许多疑惑和恐慌,好像被他软禁了一般。
这些疑惑惶恐中,最是反复思虑的,便是为何一开始裕王对他冷冰冰,若即若离,等他救下自己后,便只有无微不至的嘘寒问暖?是心里有了她?还是用这法子防着她再跑?又或许,因为他以为自己见过太子,而哄着她?再或许,他和太子是一样的想法……只是裕王一来,她却只相信他心里有她。
青柳街。
天都中唯一的一处夜晚还在开张营业的街道,这里白天较为冷清,可到了夜里,这里便极为繁华热闹,此处临河,相传掬一捧这条河的河水,不是酒味便是姑娘身上的胭脂香味。相传河中的鱼都是泡在酒水里长大的,吃了便会醉。
裕王领着若冲来到此处,若冲扮作公子的模样,跟在裕王身旁,若冲见这里的姑娘与平时所见不同,浓妆艳抹,搔首弄姿对上门路过的男子投怀送抱,打情骂俏。若冲揪住裕王的衣袖,小声问:“男的都喜欢这样的女子吗?”
裕王含笑不语。
若冲缓步走着,观察身旁一个打扮的艳俗,银盘脸,丹凤眼,细长柳眉,樱桃小口站在门口拉客的妓女,每个男人从她身旁走过,她口中是:“爷,您好久没来了!”
一个男人握住她手中摇摆的香绢,将她揽腰一掐,那女人顿时娇羞地依在那男人的肩膀上,细柔地娇嗔:“爷,您可是好久没有来照顾奴家了。”
说着轻佻撩拨的言语,然后那男的原本严肃的脸,崭露出笑容。搂搂抱抱进入灯火通明的妓院中去了,若冲伸长了脖子,却被其他人挡了,也看不见进去的他们做了什么。
若冲既然看不见他们,转头箭步上前凑在裕王耳旁,说:“你若是喜欢我像她们那样说话,我也可以这样的。你喜欢什么样的人一定要和我说,我会照做的。”
裕王浅笑,满目柔情,打量着若冲道:“菀青现在的样子便足够好了,不要学她们,那样的人不好,千万别学。”若冲低头。想裕王说烟花女子不好,想起月娘来,再想裕王看不起烟花女子,想来也看不上自己的出身,萌生一丝忧虑,压在心头。
人可以改变,唯独出身血脉亲族是天注定的,人力不可为之。而若冲生而为人,最大的过错恰好是人力不可为之的过去。
胡玉楼。
京城最大的青楼,歌舞升平,倩影浮乱,莺声燕语,若冲有些怯怯地躲在裕王右臂后,逛妓院她是头一次。一位头饰华丽,仪态大方的妇人含笑而出,来至裕王跟前,行礼问安:“王爷来了。”
裕王一撇眼身旁的若冲,冲着那妇人说:“带着朋友来的。”
妇人斜目,在若冲身上一扫而过,称赞说:“王爷这位朋友,生得超凡脱俗,必是人中翘楚。”
裕王听她夸赞若冲心中倒是有些欣喜,笑问:“羽夫人,楼上可还有雅间?”这位羽夫人便是胡玉楼的掌柜。
“王爷难得来一趟,怎能扫王爷的兴呢?”羽夫人笑着请裕王上楼去,进了雅间。小厮送上酒菜,珍奇瓜果,还询问:“王爷可要歌舞助兴?”若冲低着头不言语,那裕王摆摆手,小厮会意便退下了。
“王爷,你带着我来这里作甚?就我们两个人,有什么可看的?”裕王举杯一饮,斜睨若冲,挑眼反问:“就我们两个人不好吗?”
若冲脸一红,颌首摇头。
放眼看四面的墙壁装饰,裕王之前便听说过胡玉楼的雅间分外别致,各有不同,他往日来时都是与男人一块儿来聊天吃酒,或是品茗听曲,房中自然挂着字画,文玩。唯有今日的这一间,悬着红帐,点着桃花灯,便是连熏香都与之前的清冽清雅不同,一片暖融融暧昧。
裕王起身推开房间所有的窗户,清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