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书坐在床上,清隽的眉头微皱,手指来回摸着还有些疼的大脚趾,那丫头还真是狠啊!
回家后,他一直想,他那里惹她不高兴了,以至于对他下这么重的...脚。
他们虽没有公开恋情,但私底下一直浓情蜜意,到底哪里惹她生气了?知道了原因他才好去哄啊。
“这么冷你怎么不盖被子?看书的话坐在被窝里看,暖和。”
赵春芝抱着一个汤婆子过来,拉开儿子床上的被子,把汤婆子塞到被子里,又说:“妙妙上大学的钱,你时叔已经给她准备好了。唉...你上大学的钱还没着落呢。要是你爸没得病就好了,我们也不至于为了学费为难。”
陆青书没说话,拉开被子坐进了被窝。
赵春芝也没打算让他接话,又说:“妙妙奶奶说的也对,妙妙一个女孩子上什么大学,结了婚,不还是回家做家务照顾孩子。”
说完她看向陆青书,这次她等着他的回答。
前段时间她听说了,隔壁的妙妙和她儿子在谈恋爱呢,还谈了好几年了。知道这个消息,她高兴的不得了。
妙妙长的好看,性子好,父母也通情达理,关键是...
她这些日子一直在想,要是时妙跟她儿子成了,到时候时妙就不用去上学了,他儿子用时妙的学费去上学。
等他儿子毕了业,两个孩子就结婚,时家一点也不亏。他儿子学习这么好,肯定会有大出息的。
陆青书低着头,脸上的表情晦涩不清,但握着书的手在不停的颤抖,他想到了一些事情,一些让他痛彻心扉的事情...
赵春芝见儿子还不说话,她咬了咬牙又说:“你跟妙妙好这些年了,你跟她....”
“妈,谁跟你说我跟妙妙的事情的?你跟妙妙说过家里没钱给我上学?你跟她说过她不用上大学?”
陆青书目光锐利的看着赵春芝,他跟时妙的事情知道的人没几个,两家的父母更是不知道。现在他妈却知道了,而且说出了妙妙不上大学更好的话,这明显是有人给她说了什么。
这人是谁?
赵春芝从没见过儿子的这种眼神,这眼神就像能够看透她的心一样。她儿子才十七岁啊,一个小孩子怎么会....
她一时有些无措,憔悴的脸上带了慌张。
这时就听她儿子又冷冷的问:“妈,是谁告诉你的?”
这次陆青书的声音甚至带着压迫,赵春芝慌张的手都有些抖,她下意识的撒谎道:“没...没谁。我就是看你今天那么护着妙妙,猜...猜...的。”
陆青书眼睛定定的看着她,那眼神似乎带着千金重,压的赵春芝几乎喘不过气。最后她只能如实说:“是玉玲,玉玲跟我说的。”
“高玉玲?”
陆青书声音带着冰,似乎要把“高玉玲”这三个字用冰锥穿透一般。
“是,是高玉玲。”
赵春芝起身站在儿子对面,今天的儿子太阴沉冰冷,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远离。平常,这个儿子就是不喜欢说话,但也从没有这样过。
稳了稳心神,她觉得可能是这孩子要脸面,认为占妙妙的光耻辱。
她组织了下语言又说:“我知道你骄傲,不想让人看不起。但是谁让我没本事呢?当初给你爸看病花光了家里的钱,我们还欠了一屁股债。要是有一点办法我也不会这么钻营。”
说着她的眼泪开始往下流,枯黄的脸更加沧桑。
“我知道你要面子,觉得这样对不起妙妙,觉得有愧妙妙。你放心,这些话不用你说,我跟妙妙说,恶人我来做。只要能让你好,我什么都能做。”
陆青书闭了闭眼睛,他喉头紧的难受,哑着声音他说:“妈,钱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来弄钱。晚了,你也去睡吧。”
“你怎么弄钱?”赵春芝当然不相信陆青书能弄来钱,他一个上学的孩子,怎么挣钱?不过是为了安她的心罢了。
陆青书现在什么都不想说,赵春芝无论做什么,这都是他亲妈,而赵春芝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虽然这些好是赵春芝自认为的。
“你别管了,天这么冷,快睡吧,明天你不是还要蒸馒头吗?”陆青书一幅不想再说的样子。
赵春芝见状,担忧的嗯了一声转身出去,随手关上了门。
儿子就是她的命,为了儿子,就是让她得罪所有人她也能做。
陆青书听着吱呀的关门声,手臂搭在眼睛上,无力又痛楚。
前世,他妈肯定跟妙妙说那些话了,所以,后来他用尽了办法,也没能说服妙妙去复读。
不,他忽然坐起身子,错了,妙妙学习一直很好,怎么会没考上大学?她是从一开始就没想考上吧。她一开始就想着用他父母给她攒的学费,供他上学。
心痛、酸楚、悔恨集聚心头,整个人像是又死了一遍。他前世是该有多么不谙世事,多么想当然啊!
天底下在没有他那么蠢的人了。
现在特别想跟妙妙说句话,哪怕是骂他的话都可以。重生回来后,妙妙一个字都没跟他说过呢。
走出房门,一股冷风袭身,他打了个颤,裹紧匆忙穿上的棉袄。走到东边院墙下面,这边紧挨着妙妙的房间。
窗子里亮着昏黄的灯光,还好妙妙还没睡。但他忽然犹豫了起来。从今天的情况来看,妙妙不知道为什么在跟他生气,现在敲她的窗子,她会不会不理他?
做事情从来不犹豫的他,忽然踌躇了起来。
几声狗叫传来,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