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该散的时候，就好好告别。
林沐瑶不想他们太难过，还是骗了他们：“a市和f市就是城市不同，kg集团还是kg集团没有变，我们还在同一个公司，还有机会再合作再见面。你们哪天想来f市玩，我可以接待你们，你们也不用害怕人生地不熟。”
“一年能玩几天？365天我们有350天不是上班就是加班，根本没时间出去玩。”
“就是！没空玩的！”
“你不在的这段时间，章诞一直在作妖，他每个项目都要插手。可是插手到一半的时候又发现自己没能力再管，然后又撒手不管。林总，你要不回来我年会就辞职换个公司，一直呆在章诞手下太累了。”
“对了，林总知不知道，马月月辞职了。”
林沐瑶怔了怔，还真是有点意外：“马月月辞职？为什么？和章诞有关？”在林沐瑶的记忆中，马月月很缺钱，因为她需要钱给妹妹治病。也就是说，谁都可能辞职，唯独马月月不会，就算忍受奇耻大辱，她也不会辞职。
“她妹妹死了。”
“……”
“手术的风险本来就很高，医生也说把握不大，是她自己不肯放弃。结果手术那天，刚刚手术没有多久，她妹妹就不行了，不到半个小时医生宣布死亡。虽然这个结果她心里早有准备，可最后还是崩了。请假，病假，最后辞职。”
林沐瑶有点难过，虽然不欣赏马月月的某些作风，可环境被迫下也能理解。难过的是：马月月没有亲人，妹妹是她唯一的寄托。因为是唯一，马月月才会想要强行留下她。现在这个唯一没了，马月月又要怎么过？
不知道为什么，又许是同病相怜，林沐瑶忽然很怜悯她。离开部门的时候，林沐瑶走到没人的地方给马月月打了一个电话。很幸运，电话号码没有换，还是以前的老号码。
听到她的声音，马月月也是很意外：“林沐瑶，我没想到你会找我。最近怎样？听说你调到f市去了，还习惯吗？”
“你在哪里？出来坐会儿？我们见个面，单独聊一聊？”
“聊什么？我现在一个无业游民……”
“马月月，我病了。”
“……”马月月陷了沉默，很久很久没有说话，久到以为她不会再说话的时候她又沉声问道：“什么病？严重吗？医生怎么说的？”
“脑子里面的病，医生说挺严重的，搞不好会死或者会不认识你们。马月月，趁我还认识你的时候，我们见最后一面吧！”
马月月哭了，在那头哭得稀哩哗啦久久不能停息。最后还是约了一个地方，在市中心离图书馆不远。她和马董说了一声：“我要出去见个朋友，晚上的聚餐我就不参加了，等年会上再好好聚。”
“哦！好！你要忙，你就先忙！后天的年会，我们再好好聚好好聊。”马董知道她时间紧张，没有浪费她紧凑的时间。
顾澜清收拾笔记本，和马董告辞，陪她一起过去。林沐瑶不想他陪，又没有理由把他甩开，只能说：“我见个女同事，要聊一些特别话题，你不适合陪着。你要不去图书馆看书办公，要不找个地方单独坐着。”
顾澜清忍了，不答反问：“你想我去图书馆看书，还是想我单独坐着。单独坐着就可以坐远一点，听不见你们的聊天，但能随时看见你。”其实他已经生气了，生气的想要问她：她到底要怎样？到底想怎么无视他？以前都恨不得和他黏一起，现在是恨不得把他甩了。
她到底在想什么？她到底在琢磨什么？顾澜清猜不到，也是他唯一一次对她没底。
林沐瑶岂能不懂他的心情，所以退了一步：“你要不怕吵，就坐远一点。你要怕吵，就去图书馆。你自己定吧，不是什么大事。对了，我见的那个人你应该也认识，马月月，我们公司的营销，给赵丰做过情人，还为赵丰流产几次。我以前挺瞧不上她，后来才知道她这么委屈自己是想赚钱给妹妹治病。她妹妹死了。”
“死了？”顾澜清心里的怒气被这个消息带歪，顿时心里没了怒气，还觉得马月月挺可怜。人世间最苦的，莫非就是死离别。
林沐瑶嗯的点点头，看了他一眼又移开视线：“是，死了，本来做手术的希望就不大，是她执意要留住。最后的那场手术，还是我帮她介绍的莫医生，让莫医生给她找的医生。不是医术的问题，不是钱的问题，是命到了，想留也留不住。”
懂吗？想留也留不住了！
林沐瑶扭头看向窗外，心情如潮水般泛滥不堪：如果有希望，谁不想留？又给顾澜清找了另一个话题：“今晚我们不回公寓住，去你妈那种住。”
顾澜清虽然早有准备，心房还是颤抖：“去她那里住？今晚？想好了？发病怎么办？瑶瑶，我不是维护她，我是怕你发病，也不想你发病。能不能商量一下？明天白天去她那里，晚上还是住原来的公寓？”
“不用再商量，我已经决定了。你可以和她联系一下，让她有个心理准。”到达约好的地址，林沐瑶一眼就看见了马月月。她站在门口等着，完全变了模样，没有以前那么妩媚的外表，波浪的长发剪短，衣服朴实无华，连着笑容都清爽很多，没了之前的竞争。
“变了。瘦了。”林沐瑶这才发现，以前认识的马月月都不是真正的马月月。现在的马月月，才是真正的马月月。
马月月微微一笑：“你也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