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醉流云玉箫中流淌出来的前世所熟悉的旋律,岑溪岩感慨万千,又豪情乍起,便忍不住想将这曲子的歌词唱出来。
可她扮男装时,说话都会刻意将声线压低一些,以隐藏她女子的音色,此刻便觉得唱出来不合适了,因为那样很容易泄露她原本柔润清亮的女音,略做思索,便改唱为念,声音抑扬顿挫,起伏婉转,倒也别有一番味道:
“少年雄心总比天高,壮志豪情不畏风暴,春华秋实不老,岁月一笔都勾销,只留箫声空飘渺……”
醉流云听到岑溪岩的念唱之词,脸上神情略微一愣,但箫声却没有停止,他看向岑溪岩,目光灼灼,闪烁惊喜的光芒,如果不是嘴里在吹箫,他一定会忍不住出声攒喝,“好词!”
岑溪岩视觉不清,自然看不到醉流云脸上的神情,此刻,她已完全沉浸在箫音和词意当中了,不自觉地继续往下念唱:
“秋月升天共枫叶摇,夏日以朝暮分昏晓,年华几许磨消,究竟谁人能明了,不曾轻狂人枉年少!”
不曾轻狂人枉年少?好!意气风发,桀骜狂放!可叹,这个外表俊秀潇洒的少年郎,褪去伪装,却是红妆!这是一个心胸豪情比男儿也不逞多让的女子唉……
醉流云望着岑溪岩飞扬的眉眼,心中感慨。
“繁华红尘中任我逍遥,举杯望月醉看美人笑,今晚有君为伴,夜色几多娇,同高和一曲歌谣!”
醉看美人笑?听到这里,醉流云不由想笑,这小家伙,是不是穿惯了男装,都忘记自己其实是个姑娘家了?这词意,竟还流量出一丝fēng_liú的性子来了!
不过……美人么?醉流云深深看了岑溪岩一眼,良辰,美景,佳曲,绝唱,还有看眼前这被他引为知音的女子,他自己倒是挺符合这词里的意境了……
“人生漫漫艰险难料,英雄成败怎能断道,虚荣若浮云,转眼已消散,恩怨是非尽付谈笑……”
醉流云心里暗叹:虚荣若浮云,转眼已消散……说得对极啊!恩怨是非尽付谈笑么?好生洒脱宽广!如此心性,实在难得……
“繁华红尘中任我逍遥,把酒尽欢莫虚度春宵……”
岑溪岩念到这里,便停下来了,因为她忽然记起,接下来的词里,意思颇有些神仙眷侣,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味道,她此刻面对醉流云,若念出接下来的词,那可就有些暧昧了,太不合适了。
醉流云一边吹着玉箫,一边期待地等着岑溪岩的下文,但见她挺在这里,久久没有再开口,心里不由有些奇怪了。
待这一遍箫曲完毕,他放下玉箫,开口问道:“随风,你这词,并没有结束吧?怎么不继续念唱下去呢?”
岑溪岩抿唇一笑,略带些调皮地说道:“我说忘词了,云大哥可信?”
“忘词?”醉流云愕然,没料到会得到这样个答案。
他仔细打量了一番岑溪岩脸上的神情,很容易便扑捉到了她隐藏在淡淡笑容里一丝狡黠,不由失笑出声,“那后面的词,可是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没有。”岑溪岩话出口后,马上便察觉到,自己否认的太快了,有点欲盖弥彰的感觉了,她心里暗叹,面上却面不改色,又补救似的转移醉流云的注意力,“我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醉流云是何等聪明的人,岂会看不出她这话有着一些掩饰的味道?不过他也没点破,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便顺着她的意,接话道:“随风在可惜什么?”
“可惜此刻,没有酒!”岑溪岩颇为遗憾的叹气。
“把酒尽欢,莫负春宵么?”醉流云爽朗一笑,“随风原来是想应那词之景呀……”
“人生难得知音,自当把酒临歌唉!”岑溪岩微微摇头,“可惜……”
醉流云忽然笑道:“随风不必可惜,我这里,还真就有酒呢!”
“哦?”岑溪岩闻言,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当真么?”她不过是随口一提罢了,他还真有带酒啊!
“自然是真的。”醉流云说着,站起身来,走到那白马身前,从马背上拿下一个酒壶来,又走回岑溪岩面前,席地而坐。
他打开酒壶,往岑溪岩面前一送,“随风兄弟,你可闻到这酒香了?”
岑溪岩提鼻子嗅了嗅,之后攒了一声,“好酒!是汾阳竹叶青!”
醉流云没料到岑溪岩只是一闻便道出了这酒的产地和名字,脸上顿时带上了意外之色,嘴里也惊讶道:“随风,你可真是厉害,只是一闻,竟便知这是什么酒了!”
岑溪岩也不扭捏,开朗一笑,“我这酒虫可是现了原形了,云大哥可莫要取笑我。”
“岂会?我是佩服还来不及呢。”醉流云将酒壶送到岑溪岩手里,又道:“尝尝看,这酒如何?”
岑溪岩捧起酒壶,豪爽地喝了一大口,细细回味片刻,之后脸上惊喜之色更浓,“是十年陈酿!”
这下醉流云更加吃惊了,“随风,你可真是令我惊讶啊!你不止是鼻子厉害,舌头更是厉害呀!”
其实醉流云惊讶的不止是岑溪岩这一闻一品的本事,他是因为清楚面前之人可是个姑娘家,所以才会更觉惊讶。
若是男子,好酒倒也罢了,可这个小姑娘,竟也有如此品酒的本事,显然也是好此道之人,这实在是……不是女子该有的嗜好啊!他又如何能不吃惊呢!
岑溪岩不知醉流云早已识破她女子的身份,心里还暗暗得意呢,脸上也不由自主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