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小雅不再跟他说话,白三郎也不觉得无聊尴尬。
搬了个树墩子坐到石阶下面,拿着旧稻草在石阶沿拍打。
把稻杆上的稻衣和杂物挑捡出来,只剩下里边的稻杆蕊子。
摆弄齐整后,继续拍打,直至柔软。
又取了络麻,双手揉搓成绳子,备用~
这是…做草鞋?
占小雅这才留意到,除了自己和王氏穿的是布鞋,白家其他人都是穿的草鞋。
见她一副跟没编过草鞋似的的傻楞样,白老三挑了挑狐狸眼,似笑非笑,黑眸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
随手扔了把稻草过去。
“给老四做一双?”绝对的良心建议。
“……”
突如其来的稻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了过来,占小雅反应不及,顾不上拿手去接,偏偏头,险险躲过被正面砸中的无妄之灾。
但仍有几根稻草落在了她的头上。
直直立着,迎风摇曳,颇有几分落难凤凰变山鸡的凄惨感。
沃呸!
占小雅低头猛吐吸进嘴里的草屑子。
我有答应要做吗?
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我占小雅就是个粗妇,连在衣服上缝个补丁的活儿都不会,哪做得来编草鞋这等精细活儿?反倒是他三伯,心灵手巧,秀外慧中,贤良淑德,蕙质兰心,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居家好男人的标配,做这个确确是一万个合适的。”
话刚落地,稻草也精准的飞了回去。
礼尚往来。
来而不往非礼也!
占小雅拍拍手,双手抱胸,一脸嘚瑟的抬起下巴看人。
这女人啊!盘头发的技术就是比男的的强。
瞧瞧她新给做的发型——多像《欢天喜地七仙女》中的——扫把星!
“惭愧惭愧,弟妹过奖了!”白老三慢条斯理的拾掇着头上的稻杆,一脸愧不敢当的模样,“没想到家礼在弟妹心目中的形象这般高大!”
?
我这是夸你吗?
还形象高大?
能要点脸不咯!
占小雅决定忽视这个厚颜无耻的男人。
……
只是一个刚安静,另一个又跑出来了。
“小雅小雅,我给你做的玉米糊糊,你快尝尝。”白二郎端着木碗从厨房走来,一脸讨好的笑。
“谢谢,我不饿!”
看来这太阳是晒不成了。
回房去。
刚转身,白大郎的粗声呵斥悄然而至。
——“老四,我不是要你把这东西扔掉吗?你怎么又给提回来了?”白大郎手握着锅铲,从厨房探头,转而气急败坏的跑出来,挥着锅铲把人往外轰。
“赶紧扔出去,狗都不吃的臭玩意儿你也拎回来,小心恶心到你嫂子。快走快走,都说你被骗了,咋就是不信尼!三文钱就这样浪费了,还不如老二那一拳头肉呢!”
感情还一个不靠谱的。
王氏买了鸡蛋回来,刚好看到这一幕,只感觉心好累。
——又浪费了三文!
加上老二那五文钱,都够买八个鸡蛋了!
这些个傻弟弟哦!
进门看到白三郎在编草鞋,复杂的心情这才平和点。
——还好,还有个懂事儿的。
白四郎越过白大郎,淡淡的扫了眼手端玉米糊糊讨好小雅的白二郎……
触及到他冰凉的视线,白二郎顿时没底气的缩回了手,端起碗,掩耳盗铃自己吃。
一双虎眼睁得溜圆,透过碗缝看看这个,瞅瞅那个。
白四郎移开视线,径自走到占小雅跟前,举起手里的东西问“吃骨头汤么?”
曾听师父说起,猪骨头里边的骨髓是大补的东西,用来熬汤,汤水浓香而不油腻,对生病初愈的病人有很好的恢复作用。
如今,家里没钱,抓不上好药给她补身子。
倒不如尝试一下,弄点大骨熬汤。
至于那两副猪大肠,是卖猪肉的白送的,不要才不要。
占小雅看向白四郎,只见他草鞋和裤脚上都有水渍,似乎刚从河里回来。
袖子挽起,露出小麦色手臂。
额头上浮着层薄薄的汗,夕阳映射,散发着柔和而迷人的光辉。
只见他一手捞着两根大骨头,另一只手则提着两串用草绳串好的猪肠子。
大肠刚刚被翻洗过,正不断的往下淌着水滴。
清洗的人应该很用心,肠子上已经没有一丝杂物。
只是离近了闻,仍有很明显的异味。
占小雅拿眼瞟白三郎——这就是你说的会老相好去了?我怎么觉得那么像二十四孝好老公呢!
白三郎眨眨狐狸眼——我说的是好像,好像并非绝对!
占小雅“……”我信了你的邪!
回头,笑脸盈盈的回复白四郎,“好,我吃,辛苦相公了!这猪大肠我也要。”
白四郎见她的态度不似敷衍作假,松了口气,把大肠递给她,自己进去厨房熬汤。
因为自己的特意冷落,都逼得人吃归去来兮草,差点真死……
虽说依然不爱,但可以在别的地方补偿她。
两副猪肠子怕有十多二十来斤,拎着有些费力。
占小雅坏心思的往白三郎怀里一扔,趁他爆发之前,赶紧说道“想吃好的就拿稳咯!”
又朝王氏道“嫂子,家里可还有粗面?我要半碗粗面,小碗盐。”
王氏“……粗面有,盐,只有一小勺了,你要的话……”
话还没说完,白二郎就捧着东西过来了,献宝道“都在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