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熙刚刚送了的一口气又提了起来:“小姐,被表少爷发现了,你怎么半点不担心啊。”
苏翎莫名地看着她:“有什么可担心的,我跟他一起回来的啊,乱葬岗还是他陪我一起去的呢,你这丫头,一惊一乍的干什么,赶紧去帮我看看有没有热水,我满身都是泥,脸上这些妆也擦不掉,难受死了。”
春熙不敢置信,从前表少爷对小姐可冷淡了,而且她亲眼看见表少爷交代高大人和张掌柜,要他们看好小姐,她还以为,表少爷知道小姐逃走了,会非常生气呢,没想到竟然什么事都没有,看小姐这架势,还有心思去沐浴,显然这一路上,表少爷对她十分不错的。
春熙有些不理解,但还是立刻去了厨房,正好厨房竟然还真有热水,于是她便拿了个木桶过来,开始打水伺候小姐沐浴,小姐平日不是个喜欢泡澡的人,特别是冬天,但是今天,却一直待在里面不肯出来,春熙怕她受凉,站在外间问:“小姐,您洗好了没有,您已经待了很长时间了,怕是水凉了,若是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苏翎闻声叹了口气,看来是躲不过了,只能认命的从水里起来,穿好了衣服,春熙立刻进来帮她绞头发,她的头发又黑又亮,而且十分柔顺,春熙每回帮她梳头都忍不住羡慕。
这里没有吹风机,头发再怎么绞,也只能是个半干,苏翎想到等会儿要去练字,若是头发散下来,必定有些碍事,便让春熙拿了根发带随手系在发中间。
“走吧,跟我一起表哥房里。”
春熙有些怵表少爷,直到进了表少爷的屋子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地尽着自己的本分,老老实实站在小姐身后。表少爷此时正端坐在书桌前,提笔写字,连她们进去都没有停下手上的笔,头也不抬道:“春熙先裁纸,越多越好。”
她不敢忤逆,立刻应了,拿着裁纸刀便开始裁纸。
苏翎走到书桌边,想起方才他似乎不喜欢自己靠得太近,便规规矩矩站在一边:“表哥,我来了,字帖呢。”说着她便忍不住低头去看他在写什么,只见白色的宣纸上笔走龙蛇,字迹苍劲有力,笔锋锐利,颇具大家风骨。
“表哥,你是在亲自帮我写字帖吗?”苏翎眼前一亮,楚白的字写得漂亮,一开始她就是知道的。
楚白嗯了一声,抬起头,目光落在她尚有些湿润的头发上,眉心微蹙,放下笔,朝屋外喊了一声:“石维佳。”
石维佳一直守在屋外的,听见少主的声音立刻进来:“少主有何事吩咐?”
“去端个火盆。”
石维佳看了眼站着的苏翎,她已经换了一身粉色的衣裙,头发半干半湿,只用一条白色的发带系着,脸上那些花里胡哨的妆容已经洗干净,此刻不施粉黛,也难掩其天生丽质,容颜倾城,他忍不住多了一看,一道冰冷的视线便落在他身上。
石维佳一个激灵,赶紧转身出门,很快就端了个火盆进来,放在房中便退了出去。
苏翎不明所以的瞧着那火盆:“表哥,你冷啊,要不再加件披风吧,这个时节读书写字是最冷的,可惜我在尚书府里做的那些手套啊围巾什么的没有带出来,不然戴着手套写字,就不会冷了。”
说着她转身准备去房间里找楚白的披风,手却被他拉住了,苏翎愣了下,无意识地唤了声:“表哥。”
楚白神色无常:“尚未入春,天还有些冷,你先把头发绞干,春熙,过来帮你家小姐绞头发。”
春熙自是不敢不应,放下手中的裁纸刀就过来了,她一直跟在小姐身边,见惯了表少爷对小姐冷冰冷的样子,像这般还会担心小姐会不会因为头发未干着凉的事情,简直想都不敢想,表少爷这不会是终于被自家小姐给感化了吧,他偷偷抬眼看了眼表少爷,果然觉得他整个人都比从前温柔了不少。
苏翎摸了摸自己头发,无所谓道:“没事的,已经没有滴水了,很快就干了。”
“去把头发绞干。”楚白看着她,不容置疑,苏翎哦了一声,只能乖乖坐在火盆边。
书里的世界没有吹风,替代吹风机的行为就是坐在火盆边上慢慢绞头发,直到头发干为止,过程十分漫长,所以苏翎不喜欢绞头发,反正只要不出去外面吹风,一般都是不会得风寒的,但是没办法,楚dà_boss下了命令,她只能乖乖坐在火盆边慢慢绞头发了。
楚白看着坐在火盆边的小姑娘,红彤彤的炭火将她整个人照得白里透红,小脸上满是不耐烦,嫌春熙碍事的赶走春熙,自己拿过毛巾,十分粗鲁的绞着自己的头发,她的头发又黑又密,在火光中闪着莹莹光泽,楚白提着笔的手没有动,眼神一瞬不瞬,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若是就这样,一辈子住在这个地方,没有皇权斗争,没有往日仇恨,没有刀光剑影,有她陪着,就这样,没有世间纷扰,似乎也不错。
他唇边不由自主的勾起一丝微笑,苏翎似有所感一般回头,他脸上的笑却飞快地收敛了,提起笔正襟危坐地继续写着字帖,苏翎回过头,继续和头发较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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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远将军府。
南宫离墨的轻功无人能及,出入一个小小的将军府自是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