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别难过了。那世子夫人一向体弱,发生这样的事情虽然意外,但总归也是命数。”紫芸不明白忘忧为何会如此伤心,也不知道该如何劝她,只是扶着她到床榻上,帮她卸了钗环,脱了外裳,“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忘忧抱着被子坐在床角默默地垂泪,紫芸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转了几圈,她先把忘忧换下来的衣裳都整理到衣架上,又拿了温热的手巾来给她擦脸,又劝道“这大年夜的可不许哭红了眼睛,明天一早起来给娘娘拜年时让她看见,可没有你好果子吃。”
“我知道了。”忘忧拉了拉被子,自行躺去枕上。
紫芸自己收拾一番也上床来躺在忘忧的身边。
忘忧自然是睡不着的,只面向里默默地想着心事。紫芸伸手把被子给她掖好,又问“你今儿是怎么了?若说那吴王世子夫人可怜,这世间有许多人比她更可怜。你又何苦在这大年夜这般伤心?”
忘忧不能说自家跟沈家是世交,虽然她跟沈熹月之前比不上跟沈熹年亲密,但在心里一直把她当成姐姐一样
“姐姐,有些事情我说不清楚,我就是莫名其妙的心酸。”忘忧转身过来看见紫芸,忽然想到自己的兄长,心里顿时一怔——之前忽闻噩耗顾不得细想,现在想想兄长当时的反应,实在是太过了些。他为何那么难过?忘忧皱眉往更深的那一层想,忽然把自己吓了一跳。
“忘忧?忘忧?你怎么了?”紫芸看着忘忧傻傻的出神,忍不住推了她一把。
“呃,啊?”忘忧回神,无奈的比了比眼睛,叹道“没事,我忽然想起了一点别的事情。”
“别想了,马上就四更天了。你好歹眯一会儿,五更天就要起来伺候娘娘梳妆,然后要早早地去给陛下和皇后娘娘拜年呢。”紫芸打了个哈欠,含糊地说道。
第二日一早天还没亮,忘忧就被紫芸叫起来梳妆。之后随着丁锦云一起至乾元殿,才知道沈德妃昨夜回去后听闻沈熹月故去的消息,一口气没上来昏厥过去,今日一早就传了太医。
福音悄声对丁锦云说“恰逢大年初一,陛下的身体也刚有些好转。皇后娘娘的意思是一些事情能瞒着就暂时瞒一下。不过,有些礼数也不能废了——皇后娘娘要照顾陛下,沈德妃又病了。宫中总要有个人去吴王府看一看。娘娘的父亲跟吴王世子有师生的情谊,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让锦妃娘娘走一趟,多少宽慰一下吴王世子,转达一下皇后娘娘的哀思,请他节哀顺变。”
丁锦云在闺阁之时就倾慕赵承渊,得知赵承渊要娶的人是沈熹月时,也刷过脾气,哭过闹过。再后来她被沈德妃算计不得不入宫为妃时也曾心如死灰。
入宫后听说沈熹月一直生病,而她每日也守着一个病罐子,每回遇见他,丁锦云心里都会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来。今日听说沈熹月故去,再看看靠在病榻上半死不活的皇上,丁锦云心想是该去吴王府看看他,虽然不知道怎么劝他,但想必他看见自己这个十六岁便要当太妃的人,心里多少会找回一些平衡。
忘忧跟着丁锦云出宫至吴王府,一下马车便看见王府大门上的大红春联被白色挽联覆盖。大红灯笼蒙上了白纱,连门口的两支只狮子的脖子上都系着白纱花。
丁锦云下了车辇,便有人迎上来行礼。
“你家世子可还好?”丁锦云问迎上来的管家。
管家忙躬身回道“回娘娘话,我家世子伤心欲绝,从昨夜起便守在夫人灵前一动未动,没能来迎接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丁锦云说“无妨,德妃娘娘听说此事也病倒了,皇后娘娘只好命本宫过来看看他。”
“谢皇后娘娘大恩,锦妃娘娘里面请。”管家躬身让开路。
丁锦云一路至停灵的云芳阁,进门便见一个敞开的棺柩迎门放着,一个全身缟素的丫鬟跪在地上烧纸钱,而一身月白衣袍的赵承渊则坐在旁边的坐垫上,攥着一块翡翠玉佩默默流泪。
檀儿最知道丁锦云的心思,看丁锦云给亡者上香之后,便拉了一下忘忧和紫芸,三个人悄悄地退至门外等着。
忘忧看着院子里的经幡白帐,心里正默默地想着兄长此时在哪里,却忽然听见旁边有低低的抽泣声,她寻声望去,看见靠着廊柱坐在地上的沈熹年正缩成一团,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不见他的脸,只看见他抖动的肩膀。忘忧忍不住走过去,蹲下身递给他一块手帕。
“走开!”沈熹年依旧低头呜呜的哭着。
忘忧轻声劝道“沈公子,这地上凉,这大冷天坐在这里哭,怕是要哭过身子了。先起来,寻个暖和的地方再哭吧。”
沈熹年抬头,透过泪眼看着忘忧,喃喃的叫了一声“紫苏妹妹?”
“……”忘忧下意识的看看身后的檀儿和紫芸,没敢应声。
“紫苏妹妹!”沈熹年伸手一把搂住忘忧,呜呜的大哭起来。
忘忧一下子慌了,手忙脚乱的推着沈熹年“嗳,嗳……你,你这是干嘛?!”
“我没有姐姐了……我没有姐姐了……”沈熹年抱着忘忧伤心得大哭。
紫芸走过来劝道“沈公子这是伤心得糊涂了,忘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