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忽然在人家背后伸手,可不就是吓唬人么。”忘忧说完,忽然抬手晃了一下梅枝,梅树上的积雪纷纷而落,然后她笑呵呵的跑开。
沐霖宠溺一笑,抹了一把掉进脖子里的雪末,叹道:“多大了,还这样。”
“多大了,还不知道躲开!”忘忧笑道。
紫芸听见说笑声从里面出来,见来人是沐霖,忙福了福身说:“沐公子来了?外面冷,快进屋里去喝杯热茶吧。”
“好。”沐霖袖着双手看了一眼忘忧,含笑进了屋门。
忘忧见兄长进屋了,也没心思摘梅花儿,便把手里的小竹篮交给紫芸,进屋去了。
里面侍立的小宫女一个个都低下了头,紫芸随后进来朝她们摆摆手,几个人便鱼贯而出。
“公子,尝尝这牛乳酥。”忘忧端起一个装着牛乳方酥的瓷盘送到沐霖面前。
沐霖看看左右并无旁人,方伸手刮了一下忘忧的鼻尖,拿了一块方酥放进嘴里。
忘忧笑嘻嘻地把托盘放到沐霖的手中又转身去做茶。
沐霖随后走到茶案跟前在忘忧身侧做了下来,看她拿了茶针轻轻地凿茶,然后轻轻地碾茶。动作娴熟且有条不紊,于是感慨地叹道:“终于有耐心做这些事情了?”
忘忧轻笑道:“在深宫之中闲来无事,就把碾茶当碾药了吧。”
“瞧你!”沐霖把手里的半块方酥送进口中,又拿了忘忧的帕子擦了擦手,然后从怀里取出一册书籍送到忘忧的面前。
“这是什么?”忘忧停下手里的事情接过来,见书封上的三个玲珑篆字:凝露集。
“前朝时候,西南有一奇女子,以蒸露之法做香,曾经盛极一时。然而因为她的一些言行十分荒诞,被当地的制香大族视为妖孽,之后以火焚之。从那之后蒸露制香的方法便失传了,前些日子余先生从一个西域来的商贩手中重金买的此书,我没有时间钻研,你如今正好有这样的功夫,倒是可以试试。”
忘忧一听这话,立刻开心地笑了:“太好了!前阵子陛下要制一种纯净的花香给太后祝寿,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虽然制出来了,但到底有烟火气,香味不纯。如今有了这本书……”忘忧翻开书籍,却又愣住了。
沐霖轻笑道:“我问过了,这是暹罗文字,你或许可以问问陛下,他自幼在贤王府,贤王曾经请了熟悉各处语言文字的师傅教过他。即便这些他不能全懂,但一定能找到懂这些文字的人。”
忘忧想起那日庙会上赵祯跟交趾国的人聊天的事,忍不住笑道:“这倒是,他好像对那些异域文字有很深的研究。还懂交趾语。”
“陛下可是天子!”沐霖意味深长地笑道。
忘忧朝着沐霖做了个鬼脸,把书交给紫芸让她帮忙收好,然后继续碾茶。
碧绿的茶粉被筛如茶盏之中,忘忧拿了水瓶往里面注入一点清水,然后用茶筅点了三下,再加滚开的水,再点。
“这是贡茶吧?”沐霖问。
忘忧把茶双手奉到沐霖面前,微笑道:“今天陛下约了吴王和刘公子一起赏梅对诗,准备的茶点自然都是最好的。兄长请用茶。”
沐霖接过茶盏来,轻轻地啜了半口,细细的品过后,笑道:“前几天跟少奢去宰相府,宰相府的茶竟比这贡茶还好。足见宰相府之权势滔天啊!”
忘忧冷笑道:“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自从先帝病重,丁宰相任职中枢,掌大宰辅之权后,朝野上下有多少人都投奔到了他的门下,成了他的马前卒,门前狗。不说那些负责贡茶的官员会如何巴结,便是那些采买的茶商自然会把这天下最好的茶送进宰相府。”
“我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却引得你这一番慷慨之词,你在陛下身边当值,理应学会了谨言慎行,怎么还如此莽撞?”沐霖皱眉斥道。
忘忧忙笑着安慰沐霖:“兄长放心,我在陛下面前一向都是谨言慎行的。可在兄长面前,我却装不出来。”
“你心里有数才行,不然引祸上身还不自知呢。”沐霖叹了口气,心想总得想个办法把她从宫中接出来才行。
兄妹两个又说一些闲话,忘忧得知沐霖凭着之前在西北军营解除瘟疫的功劳,现如今在军中也得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官衔,每月有六两银子一石米的俸禄。
忘忧笑道:“兄长为何不进太医院?这样咱们兄妹就能有更多的时候见面了。”
“在太医院供职便没有更多的时间去办外面的事情,另外,我自幼的志向便不是太医院这一方天地,你是知道的。”
忘忧点头叹道:“不错,兄长自幼的志向是悬壶济世,行走山水间,救芸芸众生。而非给这高墙内的贵人做奴仆。”
“你也不必太悲观了,前太子的事情又有新的进展了。我们从大理寺少卿张祺征的身上查到一些事情。”沐霖说着,凑近了忘忧的耳边低语了一阵。
忘忧了然的点了点头,又轻声说:“原来如此,那拔掉了这个人,就等于砍掉了姓丁的一条臂膀了。”
沐霖叮嘱道:“这些事情你知道就好,我告诉你也不过是为了让你安心。你只管用心调制你的香,为陛下赚钱,广开财路。其他的事情不用操心。”
“我知道,兄长放心。”忘忧答应着。
沐霖把盏里的茶喝完,放下茶盏笑道:“好了,点心吃过,茶也吃过了,在这里闷坐着也是无趣,我陪你去摘梅花。回头你做了梅花酥,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