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谁说的今日黄泉路十分安宁,周缺刚走不过几十里路便被一伙凶神恶鬼劫了。
恶鬼们显然就没有黑衣鬼差来得上道,并没有因为他头顶一个范字就高看他一眼,反而是其中一个白衣鬼对着他颇怜悯的问了一句“兄台也是被范老鬼预订的死囚?”
这白衣鬼在一圈膀大腰圆里看着还稍稍有几分斯文,说出来的话却不那么动听。什么叫被预订的死囚?
周缺被他们押走的一路都在想这个问题。
至于他被押走的原因,是恶鬼们见他这般在黄泉游荡却无鬼差押着去天子殿,那自然是个阳寿未尽入不了册的枉死鬼了,恶鬼们需要他来指一指去枉死城的路。只要他乖乖听话,便不会对他怎么样。
“看大哥阴气甚重,也并不像个枉死鬼,敢问大哥为何要去枉死城?”
恶鬼们身上竟然都没有附着便于行走的疾行鬼,这让周缺有些惊讶,他还以为这青皮狗崽子是个阴鬼居家旅行必备品,却没想原是个富贵稀缺货。
他不便暴露,一路慢悠悠的顶着截断刃走了半日,又随恶鬼们在几处避风岩石后头坐下烤火休息。烤的还不是鬼火,是正经拿了火石点的阳火。
白衣鬼从另外一位破布衫子鬼身后解下枯柴,一根一根的往火堆里添“现今也并不是枉死鬼才能去枉死城的,这你应该知道才是。”
“那敢问大哥为何鬼也要烤火?像咱们这样的,不是最怕这种阳火?”
白衣鬼指了指对面蓝汪汪的一个鬼“冰湖里冻死的,畏寒。烤一烤,不至于冻僵了。”
说着又从随身的包袱皮里抽出条血淋淋的人大腿来,拿木签子串了,横在了火堆上。
周缺觉着自己可真是进步了,只是闭了闭眼睛就消化了这个场面。但他还没有堕落到食人肉的地步,十分谦让的献出了这条人大腿的分享名额。
恶鬼们见他这般懂事乖巧不免好奇“你这样的性子是做了什么恶了才上了范老鬼的名单?”
周缺想了想“大概无…范无救想要折磨一个鬼也并不需要什么理由?”
恶鬼们果真纷纷点头,尤以蓝汪汪点的最狠,哆哆嗦嗦的喷着唾沫星子“都说我们恶灵堡的鬼嗜杀成性无恶不作,可满恶灵堡的找也不见得能有一个赶上这老鬼半分凶残的。”
呸,无常爷才不是这样的。周缺暗暗道了一句,又作恍然大悟目露崇拜状“原来大哥们是恶灵堡的鬼?我听说这恶灵堡是恶鬼天堂,几位大哥怎的不辞千里来寻枉死城了?”
周缺也不知道恶灵堡究竟在哪儿,但看这一行鬼走的破布阑珊的样子也不会近到哪里去。
可惜他这一声问并没有引起注意,蓝汪汪显然还沉浸在幽怨中“就他那样的作为,凭什么能做阴帅,还一做那么多年?我看传言说的没错,这老鬼必是和冥王有过一腿的。”
“有过一腿?我看是有过好几腿吧。冥王好色,谁不知道?收了一对漂亮阴帅不就是做这个用么,只是那谢小白脸太蠢,不比范老鬼会巴结,不然何以同为阴帅他能没地位成那个样子?”负责烤人大腿的伙夫鬼也加入了讨论。
朱发绿皮鬼激动的拍了拍地“你们懂个屁,都他妈太年轻了,连恶灵堡曾被屠过一次都不知道,这也是范老鬼作的恶!”
“恶灵堡被屠过?!你少在这儿吓唬鬼,恶灵堡万年不破,连冥王都默许,他范无救再能耐还能以一挡千不成?”
“我是听一位极乐城迁过来的阴老鬼说的,他听一位北境阴兵说,早些年这范老鬼养过一头畜生,爱护的不行,后来这畜生贪玩乱跑,被一个刚从阴无极放出来落户到恶灵堡的小鬼抓了,那小鬼看这畜生养的油光水滑就要杀了吃肉,谁知这畜生也不是吃素的,还真从他手上逃了,只是却折了一条腿。”
“就这么屁大点小事,范老鬼问也不问,直接就洗了恶灵堡,脑浆子混着血流成条河。据说那一代统治恶灵堡的十七巨鬼同地府的关系打的很是牢靠,到头来怎么样?”
“人家只不过养的一头畜生伤了根骨头,直接就要了你上千条性命。你看冥王罚了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不也还依旧坐着阴帅的位置,就这关系,要说不是天天晚上给那女人伺候的舒舒服服,我是不信的。”
朱发绿皮鬼说的言之凿凿,众鬼唏嘘不已。
伙夫鬼将大腿翻了一面,淫笑两声“神仙怎么样?管着这种地方,一样是忍不了要吃两口荤的,仗着自己一身业火罢了,要不然这小娘们还不得被范老怪玩儿死?”
“是快活死吧!”绿皮鬼大笑两声,“神仙哪像咱们凡人鬼,这真要凶起来谁能比得过?我看不是那谢小白脸太蠢,八成是他这方面不行,比不过范老鬼,根本不够咱冥王用的啊!哈哈哈哈哈!”
经目之事,犹恐未真,背后之言,岂能全信。
周缺起初还在惊诧范无救的杀性,后来只觉这几位当真担得起恶鬼二字,污言秽语让他心生厌恶。
他虽才到无常殿没几日却也知道这话里的许多不可靠,倘若恶灵堡里都是这般的或比这般还要过分的恶鬼,他一时间不免觉得屠了也是除害。
白衣鬼从伙夫鬼手上接过一块大腿肉,撕了一小条递给周缺“吃吧,这可是恶灵堡带过来的新鲜货。”
周缺婉拒,忍着嫌恶赔笑道“恶灵堡有这样的新鲜货,做什么还要去枉死城?”
白衣鬼转过头把肉往嘴里一塞“我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