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开眼,转过头…
果然。
就如昨日一般,他此刻正躺在床的里侧,手臂张开,怀里躺着个缩着肩膀还在熟睡中的范无救。
“……”
但尽管心头怒雷千里,谢必安这回却没发出一点声音,昨日是输在猝不及防,今日他却一瞬间冷静下来,想到了整治他的办法。
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后,谢必安面无表情的闭上眼,然后侧过身,手上一用力,便将范无救整个搂紧在怀,并且迅速低下头,将脸颊贴在范无救头顶。
范无救没醒。
谢必安皱了皱眉,更用力的低头压着他,无意识似的在他头顶蹭了蹭。
范无救还是没醒。
搞什么?往日里一惊一乍警惕性高的跟什么似的,现在他都快把脸在他头顶挤变形了,他还不醒?
谢必安紧皱着眉,鼓起勇气,翻身抬腿,往范无救腰上一落…
范无救一瞬间从睡梦中惊醒,如谢必安所料,一把将他推开,并十分麻利的滚下了床。
他迅速打量了一下自己,而后抬手指着谢必安,惊怒交加:“你…”
谢必安好整以暇的睁开眼,才睡醒似的,抻了抻微微凌乱的衣裳,疑惑道:“我怎么了?”
“你是疯了还是睡糊涂了?!”
“都没有啊。”难得见范无救吃瘪的模样,谢必安十分享受的笑笑。
“作为主动把我放到床上来睡的那个人,无常爷应该有这个觉悟,我可能会对睡在我身边的人搂搂抱抱才对,毕竟我可是从前成过婚,日日与妻子相拥而眠的。”
就谢必安从前娶过的那三个老婆,哪个是他没见过的?那有一个是他这种身材的吗?他就是学坏了。
范无救瞪了他一眼,懒得说话,拎起桌上的茶壶咕咚咕咚的喝起来。
谢必安心中痛快至极,慢悠悠的坐起身:“再说了,不是你说我身上暖和吗?”
“……”
茶壶砰的一声在范无救手里变成一堆碎片,冰冷的茶水混着残渣,在这具血肉之躯上割出道道伤痕,眨眼间便有数滴血珠从指缝滑落。
范无救拔出深深嵌在他掌心的那枚碎片,手腕一甩,那碎片便破空而去,嚓的一声划过谢必安的脖子,掀开薄薄的一层皮后深深嵌进他身后的墙中。
谢必安一惊,连忙伸手捂住伤口。
明明都是全封了修为,怎么他还能干出这种神鬼才能干出来的邪门事儿?
范无救眼眶森红的看着他:“下回再敢,这东西就不是往脖子上割了。”
在谢必安后怕又愤怒的皱起眉后,范无救好似才终于平复了心情一般,扯着嘴角笑起来:“到那时候我看你还怎么娶老婆。”
虽然范无救干过一万件比这种事要恐怖邪恶百倍的事情,谢必安也毫不怀疑若他哪日当真一不小心踩了范无救的底线,他会干脆利落的把他推下业川。
但同僚同居同为男鬼五千多年,谢必安还是觉得他不至于如此待他。
然而,他还是一瞬间浑身一凉的从那床上翻身下来,连伤口都懒得管,骂了他一句疯子之后,推开门冲了出去。
他这么一冲出去,就发现了个奇景--牧遥的房间门开着,并且以他的经验和那惊鸿一瞥下望见的半条小腿,他判断,房间里走进去了一个男人。
他当即闪身挪到了那扇又被人给关上的房门背后,皱眉探听了一会儿。
然而还没等听上两句话,谢必安便大惊失色。
他脸色雪白的转过身,尽量压抑声音的敲开天亮后才回房休息的将离和子玉的房门,又摒弃前嫌的朝范无救一招手。
“周缺回来了。”
这是谢必安把所有人叫起来的一句话。
“他爬上了遥遥的床。”
这是谢必安把所有人成功吸引过来的一句话。
就这么两句话,不管是困的眼前直冒金星的将离,还是皱着眉似有心事的子玉。
抑或通常情况下很少搭理别人的闲事的范无救,全都老老实实、安安静静的躲到牧遥的房间门后。
这其中,将离挤在子玉怀里,范无救一手搭在子玉肩上。
而谢必安,他站在最前面,于是一边肩膀被子玉压下去,一边肩膀被范无救压下去,颈后还按着将离的一只手……
而那万众瞩目的房间里头,周缺作为修为没封时也最稀松随意,封了之后又像个极端不谨慎的凡人一般,眼神放空的坐在床沿。
就这个姿势,将离、子玉、范无救每个人都在谢必安身上掐了一下:“这叫爬到床上去了???”
谢必安什么都没解释。
他只回过头,眼神扫过这二神一鬼的面上:“足可见你们脑中都是些什么龌龊思想。”
子玉:“……”
范无救翻白眼。
将离:“怎么了?这天下哪一部法律写着思想龌龊也得判刑了?我想想都不行?”
谢必安无言以对,再说下去她提起上回那事儿,非得放火烧他不可。
而此时的房间内,警惕性多少比周缺高的牧遥大概是察觉到了身边有人,不情不愿的睁开眼睛。
当她看见是周缺后,牧遥翻个身又闭上眼。
周缺失笑一声,俯身去摇她的肩:“好遥遥,先起来一会儿好不好,我有话跟你说。”
牧遥连嘴都没张,只从鼻尖逸出几声拒绝的哼哼,并几下扭开他的手,将被子拉到头顶。
房门外,子玉皱眉:“他想跟她说什么?”
谢必安思索,范无救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