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平息后,人声远了,野兽的声音一点点靠近厂区。
“呜……呜……昂……”
野狗比狼群来得更早。它们成群结队的,奔着終横交叠的尸体过去。
“轰隆……”地底滚动的巨响传来,工厂底下的地壳动了。
工厂的红砖房也跟着震动起来。
嗅这尸体打旋的野狗,“昂”的一声,全都夹着尾巴,掉头四散而去。
“轰……噼啪!”红砖房的墙体裂开,裂缝一直延伸到地面,继而将地面的铺砖撕裂。
红砖房伴随着地面的震动,摇得天昏地暗的。狂奔的野狗都快站不稳了。
眨眼间的功夫,红砖房就在剧烈的震动中轰然坍塌下去,整栋整栋坐下去的。
碎裂的砖瓦和红砖里巨大的机器,掩埋了满地尸骨,连同循着死亡气息来的野狗,一并埋了。
工厂上空,腾起一朵小小的蘑菇云。
地动并没因为厂房坍成废墟,就给予死亡怜悯。地壳在废墟底下裂开,吞噬了埋葬过去的工厂废墟和工厂的过去。
紧接着,地壳裂成一块一块的,翻着跟头从半山腰上翻滚下来。
轰隆的巨大响声,在天地间咆哮起来。大山都在这咆哮中颤抖,仿佛它有吞灭天地的洪荒之力。
不远处,狼群的嗷呜声,悄无声息地隐匿而去,或者是被这可怕的咆哮吞没掉了?
夜色都在颤抖……
远处的丛林却静默了。
穿越丛林拼命逃亡的叉车,不管远近,全都停了下来。
叉车上的司机们,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半坡上的工厂。
“天呐,那是什么?”赤霄车上,那位抱孩子的中年妇女,搂紧怀里惊醒的男孩,惊恐地喊出声来。
翻滚的山石底下,露出了钢铁机器的轮廓。赤霄他们的车队,正巧爬上对面的山脊,工厂沉沦的每一帧“影像”他们都看见了,尽管在夜色里不够清晰。
“机甲……”车队里有人喊了出来。
山体还在继续崩塌,石头、泥土和树,裹挟着红砖房的废墟往山谷里滚落。钢铁机器彻底露了轮廓,是架格斗机甲,目测高度超过六十米。
“毁灭者,上个世纪的格斗机甲。”山区局域网信号都不好,幺鸡搞了两扩音器跟赤霄对喊。
半山腰上,吱吱嘎嘎的机械响声震开,机甲战了起来。那个出土的钢铁巨人撑破桎梏,抖掉身上的泥土,活动活动“筋骨”朝西北方追击而来。
厂区彻底埋进了历史洪流,不管那里还有没有人活着,现在都没人再能回去救人了。
“见鬼,谁把它埋在工厂底下的。”车队里,有人咒骂了一声,踩着刹车狂轰油门,喇叭按得都快炸了,催促领队的幺鸡快走。
幺鸡油门踩到底,刹车也没松开,隔着车队跟赤霄喊话:“毁灭者没有精神力介入的操纵网,不能远程反攻。现在两个方案,等它靠近我们,你一枪干掉它;或者我们加大马力,赶在它追上我们之前抵达目的地,装好武器,然后给它一炮。”
赤霄押在车队后面,操着扩音器就笑出了声来。“呵,幺鸡小姐,你真是看得起在下?!神枪手都不能一枪干掉它吧,那可是重甲。”
幺鸡这淡定姬,大家油门都快轰爆了,她还公然举着扩音器跟赤霄玩笑。“那就只能任宰了。按照毁灭者奔跑的平均速度计算,它一个半小时就能追上我们。除非我们能把叉车开到二十五码,才有机会抢在它追上我们之前,给太空机甲装好武器……”
“二十五码,怎么可能?”车队里,有人嗓门儿比扩音器还大。“平地里,叉车极限速度也就二十二码。这是山地,还是重车,车轱辘跑掉也没不可能吧!”
“开车,开车!尽可能靠近目的地。”赤霄言归正传,催促众人加大码力逃命。
幺鸡从善如流,一脚油门踩到底,领头在崎岖的半荒废的山路上狂奔。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赤霄押在车队后面转过两个急转弯,单手扶住方向盘,抄起扩音器跟幺鸡喊话。
“浪费一枚导弹,把后路断掉,让它爬断崖来追我们,或者让它绕路几十公里过来。”这话是阿云说的,幺鸡只是转述。她把叉车开成奔命状,举着扩音器喊话,没有也回头。
“你不是说,还有人开车从厂区出来吗?”赤霄没同意幺鸡的方案。“断了后路,他们怎么办?”
“要不,你留下来接应他们,我把后路断了。”阿云故意让幺鸡气他。
赤霄:“……”
你是来流放区解放我的,所以我是来解放流放区的。
幺鸡和赤霄把叉车队赶成火箭队,一路狂奔,一路互怼调侃,就跟他们玩儿的不是命,是逃离星球的丛林冒险游戏,听得同行的司机们一身冷汗。
阿云才说要把后路断了,回头喊醒皮皮,问她:“这货有啥缺点,能让赤霄攻其不备,两枪把它干掉?他说他一枪不行。”
皮皮中途起来吃了点饼干,又睡了。脑海里突然出现一架狂奔而来的旧式格斗机甲,还是颠簸状的夜视效果,惊得她还在睡梦中,就翻身滚下椅子,硬生生的把自己砸醒的。
“你说什么?什么情况?”皮皮脑袋歪在椅子扶手上,揉了揉太阳穴,从内视的角度看清了那架机甲。
“幺鸡和赤霄还在路上,被这货追击了。他们后面,还有人陆续逃出工厂,不能断掉后路。”阿云背着赤霄,转头就在皮皮跟前否认了断后路的策略。“两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