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舰插队逆行也就算了,还山顶滚石式一路乱滚、乱撞,撞得屁股后头追击它的一众机甲躲闪不及。
重甲还好,顶多两败俱伤。
中型机甲和轻甲直接,简直躺平了被量级差碾压,撞成太空陨石一样,飞出去十几万公里都刹不住油门。
跃迁出来围攻指挥舰的机甲队,跟追击它的机甲队,正好在垂直面上。追击的那一队,被指挥舰逆行插队一搅和,避让的避让,撞飞的撞飞,导弹出膛来不及收手的大有机甲在。水平面上的“猪队友”们被中伤一片,不是防护盾受损,就是燃料箱中弹爆炸——被迫逃生。
三座能源补给站坍塌的火开始收缩,夹缝里作战的“小钢炮”们,又零零星星的爆开了,像极了点缀在炮火中间的小礼花。
沉寂已久的外太空,顿时热闹了。
指挥舰这一通滚石乱撞,里外都不好受。
防护盾损伤率一路飙升到百分之七十、百分之八十,甚至百分之九十……
再撞,外壳得裂了!
机甲里激光子弹的走向,也转成了不规则s形,绕圈儿乱飞。吸铁石都不管用,别说人还能不能站得稳……
杂物和人,都被甩在半空里乱飞。
被拆卸的门板撞完屏幕,又撞小吧台,最后直接飞出去撞在楼梯上,拍扁了几个有机生物。
冰蓝的光点螺旋式转弯,“咻”的飞到皮皮跟前。珊莎回头看向那道激光子弹,眼睛都直了,大脑里一片空白。
只听“镗”的一声,子弹撞上了什么金属物体。一团火光,在离皮皮不到五十公分的地方炸开。
——是那个金属球,云歌系统外化的机器人。
爆炸的火光,在黑暗里非常刺目。不管是直愣愣瞧见它炸开的珊莎,还是来不及抬头的皮皮,都猛然间闭上了眼睛,下意识地躲开了爆炸物。
不晓得那个金属球,是怎么飞起来挡子弹的。总之,它挡了子弹,炸了。
云歌好容易遥控金属球挡住子弹,没来得及打开安全阀,也不晓得有没有人骨头被震裂的,反正他是“裂了”的。
他跟金属球机器人有一定共感。
金属球炸毁的时候,他也有粉身碎骨的错觉。
中弹的时候,云歌没来得及屏蔽皮皮。爆炸产生的感官冲击,差点让那丫头以为世界毁灭了。
子弹击破金属外壳的碎裂感,电流短路的灼烧感,芯片死机的空白感,机器爆炸的毁灭感……一瞬间涌进皮皮脑海里,比狂潮、海啸更加汹涌。
她听见“嗡”的一声,脑海里黑成一片。
“我没事。”云歌的声音,在黑暗里说话。
皮皮深深地吸了口气,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短短两秒钟,仿佛一生那么长——她没有办法想象,云歌就这么没了,她该怎么面对现实,尽管他们只是“宿主”和伪“系统”的关系。
从狂澜巅峰坠落,落地还没站得踏实,各个方向喷出来的防撞胶就将她裹起来,固定在座位上了。
机甲发生碰撞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有一种被震得骨头碎裂错觉。有些人,骨头是真的碎了,不是错觉……
士兵们悬浮状漂在机甲里,在惯性作用下,呈不规则的s形运动,往机甲壁和其他物体上撞去。没能及时放下枪械立地成佛的,也不晓得子弹飞哪个方向去了,误伤自己、误伤队友的不占少数。
击碎金属球的那发流弹,就是这么飞过来的。
幸好机甲主控意志力足够坚定,很快就从毁天灭地的爆炸共感中挣扎出来,开了安全阀。
防撞胶这才将机甲内乱飞的碳基生物通通裹起来,横七竖八的拍在机甲壁和天花板上。
指挥舰内的枪战,终于画了个逗号。
外太空的战场上,早已鸡零狗碎的一片狼藉。导弹与机甲齐飞,战舰残片共炮火混成一色,其间混着不少救生舱……
狼籍得壮观!
自由落体的指挥舰,在机甲群里撞得七荤八素的,竟然还能一个紧急跃迁,从混乱中跳了出去。再连续几个紧急跃迁,没影儿了。
等众主控反应过来、重新列队去追的时候,指挥舰已经跳到跃迁隧道的临界坐标上去了。
“追!”
“追!”
顶替珊莎·史密斯的两名上尉,不约而同地给下属发指令。
管控局重新整队的机甲部队鱼贯而行,追进了跃迁隧道。
他们整队的速度极快,压根儿就不留人打扫战场。伤残的和救生舱里的,能活的是命,不能活的也是命。
在管控局,任务永远排在第一位。
战火熄灭,这一片狼籍得不成样的深邃黑暗,又恢复了死气沉沉的寂静。
大大小小的废铁、碎片混杂在一起,悬浮在幽暗里,像文明冷却后的远古废墟,没有喧闹,也没有人烟,连最后的争执都已销声匿迹。
机甲、导弹爆炸的火光冷却了,坍塌的空间站也冷却了,冷却得只剩繁星般寂寥的光点——一些尚未坍塌的巨型器械,还哧哧的闪着电火花。
零星的寂寥的光点,反衬得这片废墟更加没有人情味儿,只是一片冰冷的机器墓地……
指挥舰风驰电掣的速度跳出跃迁隧道,调转炮塔,“砰,砰,砰”三枚离子弹怼进跃迁隧道。
天崩地裂的爆炸声,沿着跃迁隧道折叠的空间迅速炸开。
隧道里急速前行的机甲,没有半寸空间可以躲避,它们同隧道一起,炸成了超过以光年计数的巨型鞭炮。
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