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前头发生的事,那依然端坐在安妈妈对面的雷明川自是不知道的。
自入了车厢,闻到那小香炉中吐出的沉木香之后,雷明川突然觉得自己原本急躁的心缓缓地平稳下来,紧绷的身子也开始放松。
男人宛若古井无波的眼神,扫向车厢一角的小香炉,而后若无其事地收回眼神。
他将手中的油纸包放到小桌上,往楚曦那处推了推,似是无意地问道“姑娘今日这香似和昨日的不同,就是不知今日这是什么香。”
雷明川话音刚落,无意间瞥至对面正在煮茶烹茗的安妈妈时,眼神在她身旁空着的位置上顿了顿。
他记得,昨日那老妇身旁该是还坐着个小丫头的,那,现在那小丫头人呢?
“雷镖主可是喜欢这香?”
雷明川神色不变,转头便对上笑意盈盈的小姑娘,他微微颔首道“雷某只是一介粗人,不懂得什么茶香之道,只是觉得这香气有些特别罢了。”
楚曦像是没发现雷明川方才朝安妈妈身边看去的视线一般,她默默地伸出手,将那纸包拖到自己面前。
“唔,这香的名字好像是叫”小姑娘思虑般地抬了抬眼眸道“檀木沉香。”
雷明川闻言,呢喃一般地重复道“檀木沉香?”
这名字他好像有些映像,像是在哪里听过一般,只是现下却无法想起。他只知,这好像是一种极为名贵,只做上贡的一种御用香料。
若真是如此……
雷明川看向楚曦的眼眸又深了深,那星目眼底似有暗潮翻涌。
若真是那檀木沉香,那眼前的小姑娘便极有可能是皇室中人,再不济也该是那几个世族中人。
想来,也只有这两类人才能拿到这种御用香料,那么这小姑娘究竟是谁呢?雷明川开始对楚曦的身份起了好奇之心。
“这檀木沉香貌似是从若伽之地而来,现将备好的百年檀木放入佛寺之中,受香火浸熏上五百八十八日,后取出将其捣成细粉,再与百年混合,埋入梧桐树底,再过上个七七四十九日,方可完成。”
楚曦无视雷明川向她投来的带着的探究的目光,伸手边打开面前的油纸包,边缓缓说道。
她就知道,这雷镖主能在这荒山野岭中寻到这雷州的枣糕与她,她的小楼可是探听得清清楚楚。
青龙镖局六个当家中,五当家于汉军甚是喜食那雷州枣糕,在外出镖时常常会备上许多在身上。
“如此听来,那制作过程竟是如此繁琐,想来那价格也定是不菲吧?”男人凝视着一旁的小姑娘问道。
楚曦听着雷明川试探地话语,抬眸对上他带着探究神色的星目,对其勾唇一笑,随后继续低头拆面前的油纸包。
安妈妈看着小姑娘盯着那油纸包放光的杏眸,不由低头抿唇一笑,暗道,小殿下仍旧如昔日一般,喜食美食。
看小殿下一改方才面色苍白眉头紧锁的模样,转而变得神采奕奕,如此,她也就放心了。
安妈妈微扬起唇角,低头敛眸,一手执着长柄木勺搅着陶制小锅中已然沸腾的茶汤,而后舀起一勺倒入一盏白玉茶杯中,递给楚曦。
而后,又如此重复,将倒满茶汤的白玉茶杯递到雷明川面前,轻声地说道“请。”
雷明川看着自己面前的白玉茶杯,倏尔想起昨日里,被自己捏碎的茶杯。
男人抬手对着楚曦抱拳,诚恳地说道“昨日雷某捏碎了姑娘的一盏茶杯,在此道歉,雷某必会赔偿。”
楚曦终是打开了面前的纸包,对着那暗红色散发着甜枣气味的糕点深吸一口气。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好似解了馋的猫仔一般。
小姑娘此时眼中只有面前的枣糕,抽空抬眼望了雷明川一眼,对其摆摆手道
“不必不必,倒是雷镖主提醒了我,我赠与镖主的那罐雨前龙井,镖主昨日去得匆忙尚未拿走呢。”
楚曦望一旁的安妈妈看了一眼,安妈妈会意,从地毯上的一个小箱子中取出那罐雨前龙井,递给对面的男人。
雷明川接过那陶瓷罐,对着楚曦道“昨日雷某捏碎姑娘一盏茶杯,今日姑娘又赠以这罐雨前龙井,雷某还真是过意不去。”
楚曦闻言,不以为然地说道“这罐茶是昨日镖主听我讲故事的谢礼,不知为何,极少人愿意听我讲故事。
昨日镖主愿意听我的故事,我自然是欢喜非常的,如此赠以一罐雨前龙井也没什么。”
雷明川看着面前头都没抬的小姑娘,一向肃着容色面容不住地的抽了抽嘴角。
听着小姑娘提起的讲故事,雷明川就不觉地想起那春竹大沙……
再想想昨日小姑娘与她讲的那两个含沙射影的故事,他想,也许他知道为何那些人都不愿听小姑娘讲故事的原因了。
其实,如今,他也不是很想再听这小姑娘讲故事了,雷明川不由心想。
不顾雷明川略带奇怪的表情,楚曦小心翼翼地捻起一块枣糕,递到嘴边,咬上一口,慢慢嚼上一嚼。
松软的口感,香甜的滋味立时便在小姑娘的口中蔓延开来,楚曦满足地将杏眸弯成了一弯月牙。
这雷州的枣糕果然是极好吃的,只不过与她最是喜爱的桂花糕还是差那么一点点,忠于桂花糕的小姑娘边吃边想到。
“吱吱!”
趴在楚曦膝上一直当装饰的汤圆,嗅到枣糕香甜的气味,忙伸着小爪子想那油纸包的方向扒拉而去。
楚曦见此,轻轻拍下汤圆伸出的小爪子,无视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