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楚曦随着李宸来到正屋,刚开门,便见到里面排排端坐着的几人,向她们看来。
楚曦向师傅作揖问好后,转而朝着立于一旁的小二唤了声“二师兄。”
“嗯。”小二瞬时挺直腰杆,抬抬下巴,甚是傲娇地应了声。
在外,他需树立起为人师兄的威严。
然而,小二不知道的是他的动作在诸位教习的眼中颇为好笑,整一个装腔作势且又自欺欺人的师兄形象。
正屋中端坐着的共有十人,除了南阳子外,八男一女均是书院的教习先生。
“来,快让我瞧瞧,如此漂亮的可人儿便是先生刚认回的小徒弟么?”宋教习飞快地朝楚曦招招手道。
宋教习是尧山书院内唯一的女教习,教授舞乐之道。
事实上,尧山书院自立学以来均是男多女少的局面,每十个学生中能有两位女子已算是极好。
楚曦回头见李宸并未阻止,便迈着小短腿向那身着红衫正笑着看着她的女教习走去。
宋教习摸了摸楚曦的小脑袋,看着那双灵动的杏眸,只觉整颗心都要被化了去。
宋教习边伸手将楚曦揽入怀里边叹道“真真是惹人疼惜的。”
其余几个教习先生看着眼前这一幕,都不由会心一笑。
这孩子眼眸清澈品性当是良善,生得肤白唇红极为漂亮,便是他们一群大男人也觉小姑娘甚是讨人喜欢。
饭桌上,楚曦望着面前的飘着香气的满桌饭食两眼瞬时迸出金光,小爪子不自觉地摸向竹筷……
宋教习本是思索着喂一喂楚曦的,毕竟那还是个五岁的孩子,她担心楚曦还无法独自用膳。
但,当她看着笔直坐于凳上,快速地向口中塞饭菜却不显狼狈,有条不紊地进食的小丫头,心中微讶。
宋教习与几位教习互换眼神,心下均是了然,小丫头的身世恐怕并非是普通的商贾之女那么简单呐。
即便是在用膳之时,小丫头的一举一动竟是自成风华,如画般令人赏心悦目。
这等礼仪可不是寻常人家便能轻易教导出来的。
必是从出生起便受身边之人潜移默化,而后又接受了系统的教导使之成为习惯,方才形成的。
今晚,南阳子让楚曦来的目的除了将楚曦介绍给书院各位教习外,还顺便定下了楚曦行拜师礼的日子,便在一日后。
饭后,当李宸抱起楚曦带着小二一起离开时,众教习见了又是一惊,心下思绪万千。
他们是看着李宸长大的,可是他们可从未见过李宸如此亲近过一个人。
中院陈兰苑中,宋月望着窗外发呆,她原以为她与苗余华同楚曦是一样的,均会成为那白发老人的徒弟。
然而,自从一日前白发老人将她们交由书院管事的那刻起,她便知晓楚曦与她们是不同的。
原先,当小二说她们可以一起回书院时,她并不知道尧山书院是什么地方,仅仅是觉得有些熟悉,似是在何处听过。
但那时她只惊喜于今后有处可依,不必再到处漂泊。遂将其置之脑后,并未仔细回想。
但是之后她竟发现,原来几日来她所见的白发老人便是名播天北陆的南阳子。
短短几个时辰的光景书院上下便都在传,先生此次带回的小姑娘便是他的小徒弟如是云云。
宋月知道他们说的便是楚曦。
而外头来来往往,忙进忙出的人,是为那备受宠爱的小姑娘准备明日的拜师礼。
苗余华望着坐于窗边朝外发呆的宋月,面露担忧,她们间虽相处不长,但终究是经历过患难的,她并不希望宋月最终走上一条不归路。
是日天朗气清,尧山书院处处张灯结彩,人影往来,到处洋溢着喜悦的气息。
倏尔,三声古钟鸣响,周遭吵嚷不在,一片寂静……
楚曦换上一袭白衫,头戴白玉冠,手捧一卷古老的竹简,缓缓地从石路两旁直立着的观者面前走过,一步步地向着石路尽头端坐着的老人走去。
观者之中有来自各地各国的门客,有书院里的学生,有书院的教习先生,亦有宋月与苗余华。
唱者是李教习担任的。
李教习身着银灰长袍,清了清嗓子,扶髯唱到“循苍穹之引,承先辈之德,今有楚氏子宁,继先人传以万世之礼,性若汀兰,德行甚佳。世有南阳子,学传天下,虚怀若谷,愿收其为徒,行三。”
楚曦行至南阳子身前,跪下叩首三次后,将竹简捧高过头顶。
南阳子笑着接过竹简后,望着自己的小徒弟道“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的关门弟子了,往后当勤学好问,遵规守礼,切勿行不义之举。”
楚曦倏的抬头,关门弟子么?如此便是意外之喜了……
撞入老人深如大海的双眸之中,楚曦郑重地回道“是,徒儿谨遵师傅教诲。”
众人一惊,四下无不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关门弟子?如此便是说楚子宁便是南阳先生最后的徒弟?
若真是如此,那可真是天大的殊荣了!
南阳子一脸爱怜地扶起小徒弟,招来宋月与苗余华指着几位书院的教习先生说道“他们都是书院的教习先生,你们可拜于他们的门下学会一技之长。”
宋月柔柔一笑,看着那唯一的女教习道“我想习舞乐之道。”
她知道这唯一的女教习姓宋,授舞乐。自从独自经历过诸多世事后她终是明白,有些事需要靠自己……
而舞乐之道能静心娱人,亦能惑人……这,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