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娘都憋着不敢哭了,我也不敢多问。
陈瞎子不瞎,只是有点白内障,看不清人。
我小的时候,他经常来我家,每次都要和爷爷吵架,也不知道争什么。
算起来,我也好几年没见过陈瞎子了。
出门的时候我娘给我塞了两个窝窝头,让我赶着天黑前回来。
路上我也没敢耽搁,中午就到陈家村,找到了陈瞎子的家。我推门进去的时候,陈瞎子正坐在院子里编背篓。
陈瞎子的家看着很破,也没有别的亲人,挺凄凉的。
我喊了声陈爷爷,他才抬头,眯着灰白的眼睛打量我,看了好几秒才认出来,抽了个凳子就让我坐。
我担心天黑前赶不回去,坐下来就把爷爷的事说了。我才说完,陈瞎子手里的篾刀哐嘡的就掉在地上,灰白的眼睛里有些失神。
“陈爷爷,我二叔让我来问问你!”
我提醒他。
陈瞎子缓过神,有些惊慌的说:“问我,问我干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说着,陈瞎子把我拽起来,硬推着就送出门。
我不甘心,拍着门板又问了两遍,陈瞎子在院子里有些烦躁的吼道:“人作恶,尸吃泥。你爷爷这是自己作的,是报应,报应。”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陈瞎子的话。人作恶,尸吃泥?难道爷爷做过什么坏事?我爹也骂二叔做的事伤天害理。
我很好奇他们做的是什么事。可惜不敢问,问了估计也不会有结果。
回到家天刚好擦黑,我喝了一瓢水,把陈瞎子的话说给二叔,听完二叔嗯了声,脸上看不出喜忧,依旧蹲在门口不停的抽烟。
我爹也没说话,两人都像是在想什么心事。
爷爷的尸体没被送上山,就锁在我屋里,晚上我只能跟我妈睡,爹和二叔在堂屋打地铺,正好堵着我的房间门。
夜里我本来想问我妈一些问题,但我一说话她就哭,弄得我也有些烦躁,只能作罢。后半夜下起了小雨,天气凉爽了不少,我这才沉沉的睡着。
第二天一早,陈家村的村长就带着人来敲我家的门,说陈瞎子昨天下午的时候死了,他是村里的五保户,丧事由村上负责。
本来今天就要送上山,结果今早大伙去灵堂的时候发现尸体不见了,只有地上留了一串泥脚印,他们寻着脚印就追到了这里。
门口的脚印现在很乱,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真是假。
但家里的事都还没搞清,我爹脸色冷得很,堵着门不让陈家村的人进来。
我一听陈瞎子死了,想到昨天中午还跟他说过话,手脚都给吓直了。但我有种预感,陈瞎子的尸体,很有可能就在我屋里。
趁着大人都在争吵,我悄悄摸到门口,深吸了一口气,一脚把门给踹开。
外面的光照进去,我一眼就看见墙角跪着三个人。一个是爷爷,一个是陈瞎子。另外还有一个老头,我从没见过,但身上穿着寿衣,恐怕也是个死人。
三具尸体整齐的围成一圈跪着,半低着头,嘴巴里都塞满了泥,样子别提有多狰狞。
听见我的叫声,外面的人全冲了进来。我娘在门口看了一眼,直接就晕了过去。